第十五章 分道扬镳(1 / 1)
郭姓公子见地上几具都是尸体,顿觉大事不妙,刚欲带人退却,此时李显的箭镞早就瞄准了他的胸膛。
这八十门客均在篝火附近,均在明处,而李显等人早就伏于暗处。“嗖”的一声,箭镞穿过树叶草丛,从黑暗中窜出。那郭姓公子只觉胸口一颤,充盈的力道似乎让他站不稳,尚未觉得疼痛,只觉得胸闷气短,低头看去,只见箭镞已深深没入胸口。
对死亡的恐惧瞬间蔓延全身,这郭姓公子闭眼前见到的最后景象,是那燃烧的篝火,点点火星飘扬而去,仿佛烧的更旺了。他悔恨,悔恨贸然带人出城,悔恨当日未让李显死透,却从未后悔他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紧接着,便是箭如雨下,那八十宾客只觉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敌暗我明,他们此时并不知晓有多少敌人,更不知道敌人在何方,他们此时迫切想做的,就是迅速逃离这里。浩浩汤汤而来,灰头土脸散去
李显几人均未露面,更未伤一人,便大仇得报,那郭姓公子此时已死得不能再死,眼睛却睁得很大,李显走至那郭姓公子身前,轻藐的看了看死不瞑目的郭姓公子,喃喃道:“悠悠苍天,善恶有报。既已知死于我手,当思来世勿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残余的郭氏门客已经逃远,周遭仍有几个重伤垂死之人,保险起见,李显几人上前补刀,简单收敛了一下那些尸体身上的财物,然后立即向西离去。今夜过后,他李显与这南阳郭氏的仇怨,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大仇得报后的李显,立于船头,微风拂面,心情甚是愉悦,他为这棘阳百姓除一大害,同时也是引火上身,只要宦官不除,这后半生,怕是不得安生了。
船儿渐行渐缓,慢慢停在了渡口边。忽然,李显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李显转身看向甘宁毛九等人,欲言又止,少顷,李显还是说了出来:“兴霸,尔等当真不随吾等前往从军耶?”甘宁眼神有一丝闪烁,随即更为坚定道:“宁等浪迹江湖多年,散漫久矣,自不愿加入军旅,处处遭人节制。”
李显有一丝失望,不过掩饰的很好,他与甘宁等人虽相识不久,可甘宁身上那种江湖豪气,对叛徒的心狠手辣,对恩人愿意赴汤蹈火,本为水贼,见巨财却不生贪念,皆数奉还,此情义恰恰是李显特别欣赏的,今日分别,怕是天涯海角,再难相遇了。不过人各有志,既然甘宁不愿从军,而李显亦不愿为水贼,便只能各自珍重了。
“既然兴霸心意已决,显自不敢强求。不过临别之际,显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甘宁作揖道:“潜龙有言,尽管道来!”“当今天下,奸宦当道,灾疫不断,叛乱不止,恐天下将乱矣!夫大丈夫者,当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匡扶汉室,驱除奸宦,再创中兴!兴霸勇武异常,豪气冲天,便不入军伍,亦当潜心读书,以图报国,岂能于这江河之上,虚度年华耶?肺腑之言,望兴霸勿怪。”说完李显作揖道:“今日一别,云山遥远,诸位各自珍重!”,甘宁,毛九等人亦作揖道:“珍重!”。
李显与程平二人背起行囊,大步踏下船去。育水沿岸,清风浮动,杨柳飘零,飘向李显离开的方向。甘宁等人起船,继续向南进发,去往南郡。
程平本就言语不多,而李显此时亦缄默多时,二人自顾自的走着。突然,李显发问道:“伯正,以汝观之,兴霸之勇武如何?”程平低头想了想,抬头到:“前日吾曾与其切磋一二,兴霸即以弱冠之年,其勇武亦不在吾之下,若沉练三五年,则远胜于吾!”,李显笑道:“伯正怎可自贬如此,汝之勇武,若长历于军中,可做上将军也!”二人打趣着,渐行渐远。
行了十余里,终于到了一个村落。如今战乱颇繁,流民四散,对于李显与程平的出现,此处乡民并不多怪。
李显找到此处里魁(又称里正,类似如今小村的村长,打听局势,不曾想,却得到一个惊天消息——南阳太守秦颉,在与叛军赵慈等人的对战中大败,已被赵慈杀害,叛军士气大振,又攻下两县,此时,湖阳县,新都县,蔡阳县,复阳县,章陵县,随县六县,均已在赵慈掌中。
不仅如此,此时争执五月,刚刚收成的粮食,已遭叛军洗劫,如今村落里残存的粮食,仅余十之二三,定不足以自足。
与李显的震惊与愤怒相比,程平却平静的多,李显不解,问道:“郡县陷落,太守殉职,伯正为何如此镇定自若?”,而程平的话也让李显沉默下来,原来,程平曾经所担任门客的丁家,即已陷落的蔡阳县的丁家,而程平之所以被追杀,就是因为程平无意中听得机密,叛军赵慈的兵粮器械,很大一部分是由蔡阳丁家所提供,故蔡阳周边数县被叛军攻破,于程平而言,岂不是意料之中么?
只不过,太守秦颉的身死,是意料之外。因为秦颉并非普通人,其曾任职江夏都尉,乃军伍之人。黄巾之乱爆发后,时任南阳太守褚贡,为黄巾首领张曼成所杀,秦颉临危受命,受拜南阳太守。期间,秦颉联合荆州刺史徐璆击败黄巾军,斩杀张曼成,后同朱俊合兵,先后斩杀黄巾首领赵弘,韩忠,孙夏等人,军功卓著。因而,善战的太守却被叛军杀害,南阳郡怎能不人心惶惶?
此时李显与程平倒是进退两难,太守身死,郡兵毫无斗志,各县只能被动防守待援,局势危及。而李显二人,又该投身何处呢?
此时育水之上,甘宁独自立于船头,脑海中不断回味着李显离开时说过的话:大丈夫者,当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岂能于这江河之上,虚度年华?这时,毛九从船舱中走出,见甘宁郁郁寡欢,不禁问道:“兴霸所思何事?”
甘宁望向那涛涛河水,奔流而去,不觉怅然,回道:“吾思之阿九,吾等已离家多久矣?”“一年余两月矣!”甘宁轻叹一口气,举头望向天空,沉哽良久,不知是对毛九说,还是自言自语“遥想昔日离乡时,壮言曰:今日且去,来日必当衣锦还乡!今每思之,贻笑大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