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戴克勒斯医院（十一）（1 / 1）

董回过头，穿着手术服的许狞笑着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然而最引人注意的，是她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我靠！”董吓得后退两步，许晃着手术刀冲过来，我急忙冲上去，用权杖抵挡着刚才那一刀，又拨开许的刀，重击了一下她。

“啊啊啊啊啊！！！！”许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加快了攻击的速度。伴随着金光的闪耀，我还看见，许的身上有一些黑气散去，看来刚才那一下让红夫人的人格吸附的没有那么牢固了。

我不敢直接攻击许，只得不停的防守，一边大喊：“杨，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能不能搞快一点，不然我们五个人都得凉在这里！”只是这么说话的工夫，许就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伤了我的右肩。我往后倒了几步，把权杖扔给了赵，倒在墙壁旁，痛的几乎昏厥过去。好在许此时似乎只对权杖感兴趣，大概她也知道目前只有这东西能对她造成威胁，拿到了权杖，剩下的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杨哆嗦着，依然没有说话。赵用权杖分散着许的注意，但许此时的速度和力量都已经大涨，不多时赵也败下阵来。王把赵和我带到一个角落里，手忙脚乱的包扎伤口。“没事的，没事的，都会没事的——”她哽咽着说。“看强哥怎么做决定吧。”赵叹了口气。

董也终究不是许的对手，许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嗜血的渴望，那一抹鲜红几乎要溢出眼睛。权杖最终落在了杨的手上。

许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手术刀闪着死亡的光芒，还在往下滴着血。杨低着头，没有说话，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怎么会这么做？”赵瞪大了眼睛，“不要命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铛——”是权杖挡住攻击的声音。杨缓缓地站起身，“对不起了，许。”他拿出自己的全部力气，将权杖打在了许的身上。许大声尖叫着，这声音似乎要穿透天灵盖，令人头皮发麻。每打到一次，许的身上就会有一些黑气散去。月光下，杨的脸上闪闪发光。

那是他的泪痕。

“他最终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这不怪他。”我悲哀的闭上眼睛，没有去看那一幕。

不多时，许被打倒在地，靠在墙壁上，手术刀滑了出去。许的身上没有黑气再散发出来了，她的脸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只是惨白惨白的。杨丢了权杖，走向前去握着许的右手：“是可依吗？是可依吗？”只是说了这两句话，他就已经止不住流下泪来。董在一旁也直抹眼泪。

我和赵沉默地注视着。“估计也就一两分钟的回光返照吧，可以用这个时间好好道个别。”院长的话在我脑海中响起，我别过脸去，强忍着泪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去叫医生吧，也许还有机会抢救。”我结结巴巴的对赵说。赵点头，几乎以他最快的速度狂奔到护士站。

许坐在地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满了迷茫。杨看到了许，强笑着说：“可依，是我啊，你还好吗？”

许刚要说话，却吐出了大口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大理石地板。眼睛也开始变得无神，生命在飞速的消逝。“没事的，没事的，我在，我在。”杨流着眼泪，紧紧地抱住了垂死的许。许犹豫了几秒，也反手抱住了杨。“我会保护好你的，不怕。”杨轻轻地说，但肩膀却在不停地抽动。许用尽全力轻轻地拍了拍他，“这不怪你。”杨哽住了。

许看到了王。“王。”她用尽全力发出细若蚊鸣的声音，“游戏里的事是我对不起你，现在可倒好，也把自己赔上了。”说罢又开始大口吐血。王扑过来，拉着许的手，眼眶红了一圈：“我原谅你，没事的。你也只是想活下来。”许艰难的抽动着嘴角，挤出了一个弧度。她反扣杨的手无力的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杨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打湿了许身上的手术服。王和董也跟着一起恸哭起来。我和赵在远处看着，赵递过来一包纸巾，我抽了一张，擦拭着眼角。

在现实世界中，因为各种原因，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基本结束了，然而在不真实的世界里，他们依旧无法像一对情侣，像他们希望的那样那样聊天、说笑、购物……

这是最痛苦的刑罚，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永远活在了愧疚与痛苦中。

等到医生与护士赶来时，许早已没有了气息。但杨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因为一旦放手，就是永远。

我悄悄地远离了混乱的现场，来到空无一人的候客厅，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真的应该等一等呢？也许不应该向他施压呢？

王走到了我的旁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切解释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我抬起头，她的脸上有两道泪痕，细长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与哀愁。“我做错了。”我低着头，“我不应该那么急的。”“没事的，木已成舟。”赵也走了过来，哽咽着说。“如果我不强求的话，如果我再等一等”我断断续续的说，“也许我们都不会死，杨和许还能继续像以前那样。”“只能这样了，”赵摇摇头，努力吞咽着悲伤，“不然我们都会死的。”“回去通知一下吧。”我的声音从双手的缝隙之间发出。

远处的钟楼传来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似乎是献给亡灵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