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池鱼（2 / 2）

“是……是一种暗红色的雾气，他将那雾气传进我体内……我感觉……感觉就好像五脏六腑都燃了起来，身体上又特别冷，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还觉得自己要死了……”

行奕的身体依旧颤抖，但他鼓起勇气将这段经历尽可能地说得详细。

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便编了谎，交代了自己是老族长的孙子，因为思念祖父与父亲，才离家来迷雾森林外寻找他们，被五化鹰抓到时尚且正在外面打探消息，还未进去过，不知里面情况。

那男子，也就是五化鹰曾说到的钟泉大人，对这份说辞也没有过多追问，就又把他打昏，醒来时，他就已经在康竭手上了。

而康竭也是万分在意他为什么出现再迷雾森林之外，再三追问下，行奕还是坚持了一致的说辞，别的再没有多余的一句。

听完之后，蓟幻陷入了沉思。

她从未听说过这种可以令人生不如死的秘术，那暗红色雾气，是毒吗？又怎么会仅仅只是折磨人又不至于要人命呢？

如果行奕中了毒，又怎么会对染彦的玉牌有这么大的反应？再说了，盐婆医术也算高明，她亦没有诊断出行奕除了之前与五化鹰的打斗中受了些轻伤之外，还有什么伤，更不要说中毒。

一般发作起来这样痛苦的毒，又有哪一个不是要人性命呢？

这时行奕已经平静下来，他看向蓟幻，整个人都没有之前那种紧巴巴的样子了，看来把这段经历说出来，他也轻松不少，他问：“你觉得我可还有救？”

蓟幻虽不知是什么情况，但还是一笑，安慰道：“不急，你容我想想办法。不过这秘术既然当时没要了你的命，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要不了，你放宽心。”

她起身要走，看行奕还有话说，她补充道：“我亦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不用担心。”

行奕点头。

这时候盐婆走了进来，二人打了招呼，蓟幻留下来看了盐婆给行奕把脉，她问是否有异样，盐婆不详。

蓟幻心里琢磨着事情在部落里溜达，正巧走到湖边看见染彦坐在那发呆，她大步走过去。

“有鱼吗？”

染彦正在出神，忽然听到她问话，吓得他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掉进湖里。

仔细一看，正是那枚玉牌。

说来也奇怪，那么白玉无瑕的玉牌，怎么就有那么恐怖的杀伤力呢？

蓟幻好说不说也是化形境后期的高手了，老族长更是绝地境初期，在这块玉牌面前都一视同仁，碰一下就是皮开肉绽，伸手握住神兵利器都不一定会有这样的下场。

她在染彦身边坐下，他怔怔地看着湖面，喃喃道：“有鱼，但鱼都被我的玉牌吓跑了。”

“还在想啊？”

他举起右手，丝线缠在指间，玉牌躺在手心，不沾一丝凡尘的样子。

“如何不想？我爹娘当年到底是何等人物？又因为什么双双丧命？以前得过且过就算了，现在要我如何不想？”

二人安静下来，一人望天，一人看鱼。

良久，蓟幻托着下巴，语气柔和，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鱼吗？”

不等染彦回答，她紧接着说：“鱼呢，一辈子也就活在一汪水潭之中，每天看到的都是同一片天空，同一片水域。”

“而幸运一点的鱼，可以活在海里，物种更多，游动的范围也越大。”

“但大海里它们的天敌也更多，海底还有各种湍流暗涌，一不小心就会送命。”

“我时常在想，到底鱼是愿意活在一方无聊的水潭里，自得其乐得过一辈子，还是愿意在大海里，危险，但至少自由自在。”

染彦看向她，她目光不转，依旧盯着水面，接着说：“但大海并非广阔的尽头。”

她看向天空，“如果有一条鱼它不想活在水里了呢？它不满足于仅仅是快落雨时浮到水面上透气，它想在土地上行走，它想在天空遨游。”

“那它，就死了啊……”

染彦怔怔开口。

蓟幻转向他，目光灼灼落在他身上，好似洒落一片星光，她兴奋道：“是的，但它也会看到它在水里一辈子也无法看到的风景！”

“你知道吗染彦，它不是为了追寻死亡而踏出这条路，而是为了追求自由！如果它死了，那不是死亡惩罚了它，而是它选择了承担自由的代价。”

染彦呆呆地望着她，他从未见过她这样谈论起，理想，自由，以及未来。

蓟幻莞尔一笑，说：“一辈子做池鱼也没什么不好，但你已经选择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了，一如你父母当年的选择，别让这个小池子限制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