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眠花楼听风八面(1 / 2)
一把长剑挡在云泠月和鬼魂之间,其身灼灼如初升旭日。
云泠月不悦道:“棠黎,你拦我是什么意思。”
棠齐青道:“阿月,暂且留它一条命。”
“啧,”云泠月抽出自己的长剑,指着那群生鬼道:“那底下这笔账怎么算?”
不等棠齐青回答,云泠月把鬼魂扔下去,自己借力一跃到地上。
她走近还在蠕动的肉身提剑一挥,那玉菩萨头颅便利落落地,翡翠玉碎溅鲜血。玉净瓶中梅花滚落,正轱辘到玉菩萨剩下的半张笑脸旁边。
不沾血的侧脸更为白皙,云泠月面无表情道:“这个还要么?”
“不是这枝。”棠齐青拿出袖中签道:“走吧。”
云泠月进客栈前拿左手抹了一把脸颊,伤口立即愈合。棠齐青先迈进去,一眼就找到了孟寒迟他们。
眠花楼内灯火长明,人来人往不绝,不愧是处于繁华地段。云泠月观察一番四周,大多是聒噪的凡人,偶有几只小妖混迹其中,不成气候。
棠齐青入座便开门见山道:“有何收获?”
孟寒迟无奈瞥一眼旁边还在生闷气的詹长忠和克宛道:“俩祖宗打了一路,生怕满大街没人认识我们。”
两个人满头白粉,身上也脏兮兮的。
“哎,说正事。你们也知道罗刹蛾晚上才能出来,所以……”
云泠月咬牙切齿道:“孟胖儿,你可别说白天这么久你什么都没查。”
“查了,”孟寒迟笑眯眯地拿起茶杯,“查了查这客栈的客房真挺舒服。”
“……”云泠月掰折筷子一根了。
“橘子,看你火气这么大,不会白天累着了吧?”
孟寒迟笑得像只肥猫,慵懒又自在,仿佛不是来寻梅的,而是来游玩的。
这时候店小二端着一盘肉上来了,肉煎得金黄,香味四溢。
克宛立刻欢欢喜喜地捧着碗开始夹菜,詹长忠则郁闷地端坐在角落。
“他们两个有仇吗?”云泠月小声问棠齐青道。
“没什么大事,克宛的父母是宴荔游人,长忠是玄商后裔而已。他们两个又同习武,谁也不让谁地切磋是常事,阿月习惯就好。”棠齐青淡定地拿起茶杯饮一口。
只是平平无奇的血海深仇罢了。
怪不得当时讨论分山划海那件事的时候这两位都一言不发。
棠齐青见孟寒迟这杯茶还没喝完,便拿手指在杯外壁轻轻摩挲几下,细细品味着。
这茶杯有破损,质地粗糙,但隔绝茶热,触之似乎隐隐雕刻有暗纹。棠齐青把玩几下,看詹长忠眼神,他调转了方向,原来这暗纹有朱雀尾。
云泠月跟克宛一起吃饭,简单聊了几句后,想端起茶杯润润嗓子。
抬起茶杯的一瞬间,云泠月眼神讶异。这茶杯虽然外表覆有简单的赭石色,看起来就是粗制滥造的客栈用具,但被磨损的地方漏出来一点鹅黄。
众所周知,黄是独属于皇家的颜色。
“茶不错。”云泠月对孟寒迟道。
孟寒迟微微颔首:“富贵之乡嘛,自然各方面都胜于一筹。”
“都是如此么?”棠齐青放下杯子,顺手拿起茶壶为云泠月满上一杯。
孟寒迟笑道:“我们运气好,赶上了好茶。”
大家心知肚明,不再说话。
等这一行人吃完饭,纷纷回了自己的客房。
诺大的客栈在渐稀的人声中紧闭门窗,只剩下灯火通明。
棠齐青靠在窗户边,等罗刹蛾现身。他突然想起云泠月站在女尸祭台的场景,那把剑的招式毫无章法,收剑太快。他没来得及看清,唯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用剑远逊于用袖刀。小巧玲珑的袖刀在她手中行云流水,可那把长剑只有万分狠戾,其凶恶完全凌驾于生鬼之上。
在为神这些年,他见过不少昆仑神仙,比如泠言初那种。昆仑神仙大多清心寡欲,称得上是真正的仙风道骨,很难因外物而动悲喜。云泠月的杀伐却极重,和野兽没什么区别,昆仑的清明似乎只是飘在其表面的一层山岚。
“殿下,”孟寒迟的身影出现在棠齐青屋内,“有何吩咐?”
“寒迟,你可知云泠月的武艺师承何人?”棠齐青并未转头看他。
“回禀殿下,云泠月的师父正是上一代七将总领—宵君承。”孟寒迟道。
宵君承是第一位把七将总领干成闲散清职的人神,据说此人狂妄自大,曾把为天君贺寿的一万只仙鹤放归人间,毫不在意他岌岌可危的风评。
他的剑法棠齐青没见过,但有一件事他记得最清楚,这位疯癫的武将最后死于百花杀。
所以云泠月对尸体血肉有那么大反应会是因为这个吗?
可昆仑的仙司为什么要向远在北疆出身的人神拜师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