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同心者亦同路（2 / 2）

“请随我来。”

青衫蓦然转身，云泠月这才惊觉，刚刚好像盯着武神太久了，也不知有没有冒犯到他。

不知为何，云泠月总觉得似乎衣裳要比他苍翠许多。他像一座沉重的山，自己压着自己，不能动弹。

“云仙司在想什么？”棠齐青见她上了马车之后一直皱眉不语，于是发问道。

云泠月的眉头没有舒展，只是接话道：“在下对寻梅令其实了解不多，殿下可愿与我这糊涂人略说一二？”

“寻梅令啊，”棠齐青端起清茶，在一片氤氲中开口道：“北疆三百年前那场乱子，云仙司应该知道吧。”

“听过。”云泠月从盘子里挑了颗山楂，放入嘴里细细咀嚼。

棠齐青道：“那场叛乱让北疆失去了地承梅君。地承是一方土地的本神，自混沌伊始便存在，与地同寿，庇佑此地生灵。”

云泠月道：“如殿下所言，辰启如今还活着，梅君一定也活着，那……”

棠齐青摇摇头：“梅君生死不明，辰启活着是靠梅花。如今所寻是世上至清至明之魂，以坚毅之物为身，方成梅花。梅花只是梅君的替身，暂补地脉，以免生出祸乱。”

“这是什么意思？”云泠月点点桌面道，“梅花种在这儿吸收天地灵气，不能成为新的地承吗？”

“不可。”棠齐青眉宇间染上一层山岚，“梅花到底不是生灵，也没有混沌在身。拼凑而成之物，生死不长，非鬼非仙，非人非神。”

云泠月道：“那岂不是要没完没了地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棠齐青道：“所以找到梅君才是百年来的唯一要务，梅花只是暂缓之计。”

可万一你口中这位地承已经死了呢？

云泠月没说出来，她看棠齐青的样子似乎默认梅君还活着。而且关于地承的话太过矛盾，棠齐青不想让她知道，她也不便多问。

二人沉默地喝着茶，短短一程路被拉长，马蹄声逐渐清晰。

“对了，”棠齐青突然轻声道，“云仙司日后可以直接喊我将军，辰启武神与昆仑仙司在上天庭位序里位属同级。”

云泠月摆摆手道：“殿下说笑了，您与我不是平级。神就是神，仙就是仙，任凭多少年，谁说多少次，都是如此。”

此话一出，轮到棠齐青有些惊讶了。

她看似承昆仑尊卑贵贱之念，行礼处处周到，实则毫不在意。在她眼里蜉蝣生死亦重，而古今如一的偏见即使成了规矩也未必容得下。

看来她的风雪能引来梅君真神所化梅花，其中必有缘由。

正想着，棠齐青从袖中探出一本书页磨损的旧本递给云泠月。

“这是？”云泠月小心接过，生怕这书在她手上散架。

棠齐青示意她翻开，继而缓缓道：“此书名为《寻梅琐梦》，乃是历代武神寻梅所作，记录无常梦境，以寻……”

他还没说完，云泠月只看了一眼便匆忙合上了书。她突然大口喘着粗气，一时冷汗淋漓，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惧的内容。

书的扉页正写着：“自百花杀一乱，北疆已无梅花三百年，心枯身朽，旦暮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