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2 / 2)
谢从安摆出一副坐等的架势。对方的三房更不必说,自然是隔岸观火。
谢元风见状急道:“这样处置,我只担心夫人害怕。不如还是让我先将人带回去,好生歇息安抚一回,等明日……”
“明日直接送去三司公堂吗?”谢从安凌厉的一眼飞去,如同冷箭钻心,打得谢元风一个激灵,满肚子的矫情说辞瞬间忘了个精光,满庭的人又都望着此处,他只好道:“妹妹也是女子,好生给表嫂留些体面吧。”
“有此间等等诸事在前,表哥是以何种身份来与我要这份体面?”
见谢元风被这一问逼的愣住,谢从安笑道:“罢了,我烦了。婴癸将石万璃的帕子取了,让他自己说。”
“慢着。”谢元风不怕死的伸手去拦婴癸,还回头望着谢从安,“此人来历不明,还是不要让他信口开河的好。”说罢见谢从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又忙着解释:“厅堂里的人这样多,人多口杂,万一谁听信了他的胡说,届时就算问明了你嫂嫂冤枉,也怕那些流言蜚语伤人于无形啊。”
“我说大表兄,若说是怕有冤枉,夫人也已经让你们自家来问了。可你不问便罢,还拦着不让另一个说话,不知这里头到底藏的什么心思?莫说是你慌了手脚,乱了心神,不知道的,只怕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了吧!”
韩玉毫不留情的将他遮掩刺破,谢元风的脸,瞬间红的仿若滴血。他掉转头怒道:“我们谢家的族中事务,还轮不到你一个侍郎插嘴!”
一只茶碗在堂中应声稀碎,动手砸了它的人正对着谢元风冷笑。
“有些话是连黄口小儿都会背上几句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惜你这般的年纪,做错了事也不知悔改,只一昧的当堂诡辩。我谢从安让你三分便是,如今却连对我的人也敢不尊重了。谢元风,你是当我断了药后真的好心好性儿好欺负,还是担心我拿不准该如何处置你们夫妇二人?”
自从去年年初,谢从安大病痊愈之后便多多收敛脾气,如今首次当着长辈发怒,也是自葬礼那日爆发后的第一遭。
可是令得谢元风困惑的,是她这样的暴躁脾气,何时竟换了隐忍的性子。两房这些年对这爷孙二人动了多少手脚,她当真是全都忍了下来?
早先谢从安脾气暴虐,没少借着家法之名对这两兄弟动手,后来虽说好些,但旧日的噩梦尚在,此刻又亲口提起玉簪下药的旧事,吓得谢元风一时心中忐忑,一昧的揣测她手里到底有了多少实证,不敢轻易开口。
毕竟她话中一副给他留有余地的模样,当真不知该辩还是认。谢元风腿脚发软,一转头,又转去看向太公。
眼下的情形,太公心里早已有数。从韩侍郎到那院中仆从茗烟,再到谢从安带人押了那两个回来。他这孙儿,性命危矣。
老人忙着盘算,突然发现三房老太太竟摆着副恬静面孔,静静坐着只管喝茶。他这里风雪交加,对方却全然不顾,连个眼神都不给,完全没有似前几日商量的那般合下对上的意思。此时记起方才她迟迟不来,心里顿时就清楚了对方的心思。
三房这是不想得罪家主。虽然他们也有错处,但毕竟不如他们五房下的手狠,估摸着会想用谢芪撇开干系。只要没有实证能拖谢以山下场,她们就还能将自家人派去康州,进入三阁。
太公心内冷哼一声,难道他三房有替死鬼,五房就没有么!
思虑清楚,老者便起身怒骂道:“糊涂!荒唐!”
忽然听得这样两句,谢元风还未明白,一通骂就劈头盖脸的跟着而来。
“亏得族中当日看好咱们五房的教养,精挑细选了你送入长安侯府,为的就是让你辅助家族兴旺!可你这平日里究竟是怎么管束家里的,连自己媳妇在外头生事,祸乱家族都不知道!她都帮着外头人来害咱们家里了,你这做夫君的竟全然不知!如今家主已亲自抓到了证据,查问上门,你却还只顾私心,想着要为这谢氏的罪人留些颜面!太公问你,这样的糊涂,你怎么对得起当日赞赏你的一众长辈?咱们这一大家族的人口平安,难道都比不过那妇人的颜面要紧!”
谢元风听着,想起前几日太公曾提醒他晋王落入败势,要他趁早脱身的话。虽说他醉心权势,一心想要侯爵的身份,对着一路相助的夫人杨氏还是有些忍不下心的。
跪着的杨氏已听明了太公的意思。只后悔自己因好胜逞强,犯下这样的错。她虽然眼泪汪汪的哭不停,却还是不肯出声示弱的。
夫妻多年,谢元风自然不舍,一时间站在原地,唉声叹气的。
太公只怕谢从安又恼了,拿出什么铁证来扫自家乖孙的颜面,忙催促道:“杨氏既然糊涂,家主便不如早些将她送官。风儿随后写下休书,将这媳妇罢出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