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经地义(1 / 2)
谢从安连喊数声,发觉四周毫无动静,一想起身在何处更加慌的失了神。她压着害怕去捂谢又晴伤口,回头见那影卫掐着谢珩的脖子已将他逼至墙角,通红的眼底满是赤·裸裸的愤怒。
“滚过来救人!”
“给我滚过来救人!听见没有!”
怒火之下吼出的嗓音嘶哑破碎,依然得不到半分回应。
她让谢又晴平躺在地下,手上却不敢松开。一个那样小小的人,鲜血却一直流不停,伤的又在脖颈处,这架势恐怕是难救了。
愧疚的泪水不停落在谢又晴的发髻上和脸颊,她用力压着伤口,低声呜咽着,不能成句:“晴儿不要害怕,主子会救你的。”
可是鲜血依旧不停的从指缝间涌出,似是根本不会停息,手上淌过的温热渐渐变得黏稠,腥腻的气味让人想要作呕。
谢从安心底已满是绝望。
院外的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雷声隐隐,从远处重叠着翻滚而来。她只能对着空荡的庭院大声喊着,祈求能够出现奇迹。
“求求你们了,求求了,快来人救救她。”她哽咽着道:“只要能救下她,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坏事了。”
“主子,”谢又晴忽然开口说话,谢从安忙回应她。
“我在。晴儿,我在。你不要说话了,省着些力气,主子一定会救你的。”
谢又晴眨落眼角的泪水,微微的扯动嘴角笑了笑,“主子,晴儿对不起你,不该把你的行踪告诉别人。但是晴儿要去找雀儿姐姐了,主子能不能原谅晴儿。”
“你,不要,胡说。”谢从安一时哭的发抖。
“……主子也放过珩哥哥吧,他不是真的想要害主子的。”
谢从安用力忍着,咬着牙使劲儿点头。忽然,冰凉的手指覆上了她捂在伤口的手,谢又晴的另一只手在空中无力的挥了挥,“主子是答应了吗?点头了吗?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尾音里的委屈又带着释然,让谢从安的鼻子一酸。她控制着身体的颤抖,努力把每个字都说的清楚:“我答应。我答应你。”
谢又晴笑了笑,“珩哥哥和雀儿姐姐都是好人。晴儿一直想跟主子说,主子也是好人。”
她眨了眨眼,有些颤抖着、用力道:“主子虽然也会做错事,但主子是个好人……奴婢的小姐主子,是个很好的人。”
巨大的雷声仿佛瞬间落入这个不知何处的院子。那双圆滚滚的小鹿眼睛,在方才的话后慢慢失去了光彩。最后的两行泪水,顺着她闭合的眼角滑落。搭在谢从安手上的手指也跟着落了下去。
谢从安仍在原地跪着。
顷刻之间,暴雨如注,狂风将透骨的湿冷吹入。屋中暗的已经看不清楚,压抑一如她方才一直强忍的哭泣。
再次被迫面对这样惨烈的生死别离,她仍未做好准备。前生未有经历,今世爷爷的猝然离世让她备受打击,如今一直跟着自己,一同长大的丫头也死了。下一个离开的,又会是谁?
她忽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想不出来,亦或是她根本不敢再去想了。
又有滚滚沉雷由天边逼近,雨势方才弱了一阵又大起来,飘入屋内,将门板也掀打的呼嗵作响。
谢从安忽然朝着门外大喊一声,跟着痛哭起来。
*
郑和宜未料到自己会在荷风小筑吃了闭门羹。
车夫被大雨淋的狼狈,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冒雨下了马车,前去与看门的解释一二。
春末衣衫薄,雨势又大,不过几步便也将他淋了个通透。
郑和宜稍微整理一番,客气敲门,讲明了是忠义侯府来的,想与此间主人见上一面。
看门人十分客气,面上的假笑做足,“这位公子,哪怕你就是直接报上定国公府的名讳,咱们可还是不能让您的马车进去。”说着就动手将门往外推。
郑和宜只得道:“在下的未婚妻子曾借得贵宝地为我操办生日,彼时得了主人款待的酒水,未能当面道谢,今日冒昧前来,还是有劳代为传话,求见你们家主人一面。”
对方听到‘未婚妻子’四字,面色便有些松动,又趁他说话,细细打量个来回,假笑便换了恭敬,将门打开,郑重还礼道:“不是小人不肯帮忙瑾瑜公子传信,只因主人今日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有段日子都不回来,让我们好生看着家,不许放任何人进去。”
“恕在下唐突,请问你家主人何时回来?”
看门人摇头,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咱们这宅子里管的甚严,主人家的事情自来都有里头的专人吩咐传话,未有信来便是不许乱问的。主人的归期小人是当真不知,公子还是请回吧。”说着朝里招了招手,只见是个打扮相似的仆从送了雨具出来,直走到郑和宜身侧撑起了伞,恭恭敬敬道:“公子请回。”
郑和宜道谢离开,才坐回车内就打了个喷嚏,忙去拧湿了的衫袖,待发觉车夫未动,便掀起帘子,嘱咐他掉头回府。
外头正巧送进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男子衣衫,“公子快些将衣裳换了,再饮些酒暖暖身子,千万莫要生病才是。”
郑和宜愣了一瞬,见那衣裳又往前送了送,忙探身接过。
他眼尖扫见那厚厚几层似是连内衣都有的,忙出声喝住来人,随手一翻确认了心内所想,对外客气道:“不知这是谁的衣裳,隔日我好叫人送还回来,再跟主人道谢。”
外头一时静的只有雨声,片刻后那人回道:“这是此前公子生日宴请时,谢小姐多安排下的。当时只防着万一有什么用处便留在了此处。这本就是要安排送回去的,前些时候一直没想起来,今日便是得了个巧宗,公子就不必客气了。”
“如此。还是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