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芽村小鱼（2 / 2）

“回城主大人，草……草民是芽村的小鱼……”小鱼低着头，浑身颤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明明已经安全了才是。是因为那高大的身躯让她想起了什么吗？

这时一个较为低沉的男声说:“芽村？芽村不是一年前就被山贼屠……”

“嘘！”突然，那声音被制止了，而制止他的人着急得小声说:“陆丰！这种事你知道就好！”

看着小鱼那欲哭的双眼，陆丰使劲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对不起梁傅，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躺在床上的小鱼，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指尖都泛起了青紫色，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

是的，芽村一年前就被山贼屠了村，所有人……除了年轻女人，所有人都被杀了……

梁傅皱了皱眉，他们都是男人，而小鱼这种情况怕的就是男人，可这县衙里除了扫地做饭的，全都是男人啊！

总不能叫老阿婆来询问吧？她们大字都不识一个，万一嘴瓢说了什么禁忌，让小姑娘伤心欲绝想寻死了怎么办？

城主叹了口气了，这情况看来也问不出个什么，便快步离开房间。紧接着陆丰和梁傅也跟着走了，只留下小鱼一个人。

短暂的光亮后，房间又回归漆黑。

不过很快的，便走进来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你就是小鱼吧？

小鱼抬起头，先是有些呆滞茫然，紧接着她眼中泵出了光，她认得这张脸，“你是……苏小姐？”

女人一愣，“你认得我？”

“嗯，”小鱼点了点头，“城主娶亲的时候，我去凑过热闹。我还记得苏小姐穿着嫁衣，一掌就打飞了城主。”

那时候小鱼就想，那样帅气、洒脱的女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她也有那么厉害就好了，可惜她不是修炼的料……

“咳……这样啊……”城主夫人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年她脾气不太好，可现在都是两个七岁孩子的妈了，脾气也算是稳重了不少，虽然还是一点就着……但这是个很好的切入口，可以先这样随意聊天，让她放松下来。

城主夫人坐在床边，露出了温柔的神情，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小孩儿，“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眼都九年了。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吧？”

“嗯，那年我十一……”那天她和爹爹去城里卖野菜贴补家用，没想到正好赶上城主娶亲。整座城都是红色的，看不见乐队却老远就能听见唢呐声。

年仅十七岁就当上了一城之主，十八岁就娶了肃清王的女儿为妻。到底是怎样的人，能那么厉害呢？那时她真的很好奇，便偷偷跑去看接亲的队伍。

鞭炮声、礼乐声，还有人声。

那声音太大，让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能看见新娘从轿子里飞出来，一身红金色嫁衣，赤色的盖头捏在手中，好似一条缠着火焰的辫子。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城主就已经被新娘子拉下马，而那红盖头落到了城主头上。

城主似要反抗，却在刚抬掌的时候，反被新娘子一掌将拍进了轿子里。再看新娘，她竟然自己骑着马跑走了。

当时，除了喜乐还在响，没人任何人在说话，大家都愣在原地，小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之后，任别人怎么说新娘无礼，如何不好。小鱼的眼里始终只有那抹飒爽的红色背影，那才是真正的强者，他们那些说坏话的人都是在嫉妒。

虽然回去的时候因为乱跑被爹爹揍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挨打还是挨骂，都称得上是开心的记忆。

她要是有那么厉害，就好了……

一年前。

他们一家人如往常一样，做着日常劳动。爹爹下田种地找野菜，娘亲在家缝补做饭打扫，而她会和邻居婶婶一起去河边洗衣服。

这些都是日常了，没什么特别的。女人们也和往常一样，在河边洗着衣服说别人闲话。

她其实最讨厌这种人了，要不是娘亲崴了脚不好出门，她宁可去挑粪也想不靠近这里半步。

“当时发生了什么？”

小鱼捂着头双眼开始泛红，她不愿意回忆，想要忘记……

“当时……”

她急急忙忙的洗完衣服，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家照顾娘亲。突然，从村子的方向跑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是从小就与她定了娃娃亲的大云……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那是像梦一样模糊的记忆，她抱着大云就开始哭，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大家也都慌了，都跑回了村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她也跟着跑了回去，跑回了家。

屋子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好像是野兽的低吼，她不敢去看，只是僵在原地，这时门打开了，她被发现了。

忽然，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旋转。

娘亲躺在地上，睁着死鱼才会有的双眼，嘴角的血不停地流出，身上更是不着一缕。很快，她经历了娘亲所经历的，只可惜她因为年轻，被迫活了下来。

城主夫人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无用的，她被情绪淹没，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小鱼沉默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爹娘不在了，喜欢的人也死了，还有身上的这份痛楚。

明明外面的阳光正灿烂，打开的窗和门都在向她展示美好，可房间里却暗的不见五指，好像失明了一般，她看不见这黑暗以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