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黎曼草原(4)（1 / 2）

斡廖赫一走出帐门，外面跪倒了一片人，站立着的只有部落里与大汗有着血缘关系的贵族与那位世代掌管观星与祭典的大祭司。

“大汗，那个人怎么样了？”站在靠后位置的贵族开口，斡廖赫发现大祭司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视野微微低下，垂下的浓白眉毛遮住了大半的眼眶。

“大汗，那是天灾之兆啊！”又一个人站出来，不过这位精瘦老叟倒是规规矩矩向斡廖赫行礼，神情十分恭敬。斡廖赫一时间竟然忘记这个老家伙是哪位亲戚了，自己经常巡视草原的领地，太久没见过这帮权贵亲戚们了。

“当年大星坠于南，天有人降临，草原的部落们便开始彼此间的厮杀。如今天象再现，大汗还要救治这个从天而降的灾星，实在是……”老叟又是行了一礼，继续说道。

斡廖赫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按辈分来说，这位年纪很大的老叟比自己还小一辈。王帐贵族们的家谱都是刻在牛羊的骨头上面的，只有元老们有资格保存。自己太久没有看过这些鸡肋的东西，一时间忘记了老叟与自己的关系。不过能站在自己面前的，手底下怎么的也得有几千好儿郎和上万头牛羊的家伙。能这么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可确实少见。

他摆了摆手，却是朝着大祭司方向说道：“科鄂高，上一次所谓的坠星事件，我们是怎么度过的？我那时候年纪小，阿爸也没有完全和我讲清楚，你经历了那些事情，不妨对年轻人讲一讲。今天，我也好做个听众。”

大祭司抖了抖眉毛，这个小细节旁人可能没有注意到，可却被斡廖赫看在眼里。

“老大汗借了隆林部落一百骑起家，先是征服了草原各个部落，然后率领草原的临时联盟击溃了南方那个塞班帝国老皇帝最后一次远征。”

科鄂高语气平淡地说道，简单的话语间就向那些没有经历过这些战事的年轻人们透露出那个时代的宏伟。

“那是我最怀念的时代，草原的男儿们靠着手里的刀征服一块又一块土地。伙伴们战斗结束后，一起唱着歌，喝酒，吃肉。”

科鄂高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睛直视斡廖赫。

众人纷纷嘈杂起来，这与他们年幼时期听来的故事不太一样，从小他们的父母都告诉他们大星坠落，带来的都是不好的东西。

“可是！”

科鄂高抬高了声音，斡廖赫与格布日格德也眉头一皱。

“代价太大了！草原上整整死去了两代人！跟随老大汗的一百骑没有一个人活着看到老大汗平定草原。至于击溃塞班帝国的北征，那更是损失惨重。你们年轻人可以看看，你们家里面有几个老人参与过当年那场鏖战？没有几个人，因为参加的人基本上都死了！活下来的人也不会提及那个地狱般的场景。古曼河一战，六万草原儿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只有三百多人活了下来。活着的人，他们获得了死去的同袍们该有的奖励，变成了各个大帐篷的主人，生下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带着从地狱爬出来的秘密悄悄死去！”

一番话，全场鸦雀无声。就连格布日格德都咽了咽口水。

斡廖赫也是眯起了眼睛，这个大祭司不愧是自己父亲当年的亲密战友，不愧是父亲临终前念叨的不能用之则杀之的老狐狸。短短几句话就煽动了年轻人们，由好及坏地表露出自己对大星坠于南的忌惮。

“大祭司，我想说两句！”出乎所有人意料，那个平日里一向是好说话的格布日格德站出来，环视所有人。他的目光一刹那变得凛冽，只有在这一刻，那些看不起这个大汗小儿子的贵族们才意识到这个并不高大魁梧的男子也流淌着祖先高贵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