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与君离别(5)(1 / 1)
花不暖脸上一红,问道:“我躺了几日?”贺伙头道:“你都昏睡了三日三夜,清粥也咽不下去,只能给你灌点汤水。”转身打开食盒,盛了一碗鸡汤,给花不暖喂下肚去,这才发觉他脸上有了血色。贺伙头到后来有些疑问,问道:“你这次又为何被毒打?”花不暖道:“那日深夜,我和太素门的好兄弟在后山吹笛,不料被两位师兄撞个正着,他们非要诬赖我那好兄弟,还上来动手,我们正抵挡不住,所幸太素门来了个高手,将我兄弟救走。”贺伙头听到“太素门”三字,心下一琢磨,说道:“你和太素门的兄弟一起动手的。”花不暖道:“怎么…怎么了呢?”贺伙头道:“那日你不是和太素门的兄弟同来对付你两位师兄,把他们手脚打折,这才遭师兄们毒打的么?”花不暖道:“真是冤枉。那日好兄弟被禹师兄打伤,好兄弟的同门师兄为了救人,这才失手打伤两位师兄,哪知道众位师兄,将这事无端端的赖在我头上,合起伙来将我压在地下毒打。如不是梁长老阻拦,真要被活活打死。”说着不由气愤起来。
贺伙头道:“哦,原来你只是旁观,没有做太素门帮手。想来也对,若非你没有插手,梁长老也遮掩不过去,你哪里还能活命。”长叹一声,却见他神色痴呆,有些心不在焉,陪笑道:“听说你那好兄弟是个绝色女子,你就不想怎么练好本门术法,下次可别再救美不成反遭毒打。”花不暖怔怔的瞧着遍体鳞伤的身躯,沮丧道:“我……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知何时能学成咒印术法……何时能扬眉吐气!”贺伙头正色道:“臭小子,被人这般毒打,你不知耻后勇,却只怨天尤人。你爹娘要是知道了,只怕也会失望。”花不暖凄笑一声,暗暗下定决心:“贺老儿说得有理,不管日后还能不能再见着郗妹妹,我都要修成本门术法。”伤痛之下,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后山比斗后,禹政和南宫邈受伤颇重,二人肢骨被打断,要用夹板接骨,经过大半年调养,这样才能复原。可是花不暖也在床上养伤,终日不得动弹,真是度日如年,只得心中默默念诵水双双所授的金光咒文,虽不解咒文之意,但心境却也是清静不少。贺伙头还怕同门弟子暗害花不暖,常常来小屋照看,悉心为他换药喂粥,这般过了三个月,伤痛已基本痊愈。
这一日,花不暖用完早膳,回到前院中来,只见众弟子已齐集完毕。南宫烛与梁长老两人向外坐着。南宫烛朗声说道:“数百年来,玄山城与金司城在赤沙河上明争暗斗,早已结为世仇。蒙获从金司王城传来讯息,王上已调遣水军五万驻扎在南关城,说道赤沙河之事极为棘手。我决定,即日起大觉观弟子专心修习术法,以备他日两城兵戎相见。”众弟子面面相觑,有的萎靡,有的激昂。南宫烛大声道:“花不暖,你随为师到后堂去。”花不暖应声而出,随着他走向后堂。后堂静室内有许多蒲团,二人相对而坐。南宫烛道:“从今日起,你要专心修习神定咒文了。这神定咒的功夫,修习起来可不容易,当年你太师祖天资过人,修习神定咒文不过一年,便悟得明白咒文真意,顿入咒驭三境。”花不暖喜道:“师父,你快将咒文真意口传给我,我顶多比太师祖多下三年苦功便是。”
南宫烛叹道:“为师当年和你一样,也小觑了神定咒文的玄奥,只知咒文是咒印术法的根本,其实只要像练习本门天宝九式掌法一般,依葫芦画瓢便可,到得今日,才知咒文真意其实浩如烟海。师父就算告诉你真意精要,你也体悟不得,自然不能生出心咒之力。就比如劲力,人人都知要以意气催力,能做到刚柔并济、内外合一方才成功,但有些武者天资受限,空得桩法姿势要领,苦练寒暑数十载,体悟不得劲力之妙,依旧拳脚虚浮无力,反倒来埋汰师父藏私,真是可笑!”花不暖挠了挠头,问道:“师父,大觉观术法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南宫烛哈哈大笑,说道:“自然是咒寂境。大觉观自开宗立派以来,虽然不乏才智过人之辈,但真正练成咒寂五境这等至高境界,也没几个了。”花不暖心想:“郗妹妹曾经说,咒印术法分为五境,和师父所说倒一般无二。”
南宫烛突然正色道:“神定咒文分为三卷,这上卷咒文所述,是生出心咒之力的秘法;中卷咒文所述,是修炼心咒之力的大道;下卷咒文所述,却是不知所云,都是稀奇古怪的咒文,当年你师公苦思八十余年,也未能参透其中的法门。倘若我观中后起之秀中,有谁能将三卷咒文融会贯通,则必能横扫江湖,重振大觉观门楣。但咒文真意偏偏千人见则有千人解,只可自行观想参悟,而不可言传身授,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伸手入怀,取出一卷绢布,放在文案上。
花不暖微微一笑,摊开绢布,只见绢布上画着盘腿而坐的人形,数量只有五个,画像栩栩如生,似作冥想的模样,姿势也完全相同,身上经脉清晰可见,隐隐有淡淡流光向外散放。花不暖暗想:“这有何难?不过就是五个一模一样的打坐法门。”心中不解,转头望向他,低声道:“这五个人形有什么分别?”南宫烛摇头道:“当然不同,你瞧五个人形下写着的咒文。”花不暖向他所指之处瞧去,见五个人形下方各有小字注解,细观第一个人形下方写着:此百会穴经手阳明大肠经,凝聚心咒之力,入左手商阳穴的运行径道;第二个人形下方写着:此百会穴经手太阴肺经,凝聚心咒之力,入右手少商穴的运行径道;第三、第四个人形下方都写着:“此百会穴经少阴肾经,凝聚心咒之力,入涌泉穴的运行径道。绢布最下面是一些杂乱无章的字句,这才是咒文的根本,花不暖念了几遍,已然记住了,但不知是什么意思。
南宫烛指着第一个人形经脉图,说道:“不暖,你闭上双眼,静坐内观,心中默默念诵这段咒文,再按经脉图线路,将意念由百会穴慢慢下潜至商阳穴。”花不暖依他所言,试了一番,过了许久,渐感这段经脉中似有真力暗涌,又将咒文默念了半个时辰,经脉内这股横冲直撞的真力,居然与心意相合,迂回往返于百会穴与商阳穴这段经脉之间,其中变化繁杂,妙不可言。过不多时,这经脉内真力大肆乱窜,便觉左胸连着整个左手不住抖动,便惊慌的睁开眼来。南宫烛见他有异样,忙问道:“觉着怎样?”花不暖道:“我身上这条经脉似有真力来回流窜,我……我……我感觉那股真力越来越强,似……似要冲破经脉了!”
南宫烛喜道:“这便是心咒之力,这股真力受神定咒文感应而生,你平日里毛燥得很,为师还担心你无法打坐入定,想试探一下你,没成想你竟这般神速!”心中暗暗诧异。他深知修习神定咒文,第一关口便是打坐入定,少年人多生痴念,心性怎能这般清静,要知经脉内生出心咒之力,至少要参悟咒文一年后,咒文真意才能出现,花不暖从未学过咒文,暗忖这生出心咒之力的情景,恐是幻想所致。眼见花不暖双目有神,毫无异状,忙说道:“不暖,我现在教你掐天宝印,来引导这经脉内的心咒之力。”手上一边比划一边讲解,将天宝手印传授了他。
这天宝印脱化于天宝九式,学起来自是得心应手,他闭上双眼默念神定咒文,感应到经脉内心咒之力的变化,忙掐起天宝手印导引起来,流窜不安的咒力果然随着意念引导来回流转。南宫烛不知花不暖八岁时便习得西岩道场的金光咒文,虽只是囫囵吞枣,不解其意,但多年积蓄已久的感悟力却是丰厚无比,这两月又得郗紫转教授太素门打坐入定的绝佳法门,这般阴差阳错,才顺理成章的悟出咒文真意。
南宫烛见他毫不费力的导引心咒之力,眉宇间神清气爽,左掌之中,隐隐流芒射出,心中担忧方才放下。花不暖足足练了一日,这第一条经脉的心咒之力才收发自如,任凭指挥。次日,花不暖又到后堂内,依照第一卷神定咒文上的人形经脉线路修习,这番修习却比第一条经脉容易得多,只一天便练完三条经脉。不过越练到后头,越发艰难深奥,第五个人形却是将心咒之力,同时在四条经脉内导引,相较单修习一条经脉,艰难了数倍。往往将心咒之力导引到大半,猛地心跳加剧,有些力不从心。自练第一条经脉以来,从未遇上这等情形。南宫烛虽咒力深厚,也难明其中原由,命他从头练起,但仍旧如此。花不暖整整花了两年多时光,才将第一卷神定咒文修习圆满,中卷神定咒文更是修习了三年,方才初窥门径,这中卷咒文十分难修,虽有南宫烛在旁指点,也不知何日能得圆满,不过这时踏入咒驭三境,已远非寻常二境武者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