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做戏(2 / 2)
这让康熙的心里好像是扎了根钝刺,难受的很。
“你说出了门,鄂普库就同佟皇贵妃道歉了”康熙边走边问道,刚刚梁九功同他提了一嘴,他现在想起来,便询问一番。
“是的,鄂普库道了歉之后,佟皇贵妃代隆科多也道了歉。”梁九功说道。
“哼,他自己做了混账事,还要他姐姐出面道歉。”康熙冷冷道,显然对隆科多十分不满意,“往日朕听大家鼓吹隆科多如何,如今一见,徒有虚名啊。”
梁九功跟在身后就是听听,这话他可不能接。
不用康熙提醒出宫时间,郭宜也会记得这件事,她同鄂普库说道“你出去的时候,神情痛苦点,可别太开心了,让人揪着你的错处。”
“额云别担心,这个我熟练呢。”鄂普库一笑,露出整齐的大白牙,眉间全是眼光一般的爽朗。
他在家每次犯了错要挨揍的时候,就会装可怜博取同情,这样阿玛额娘动手的时候就会微微放水。
郭宜也跟着笑了,“去跟小家伙们告别吧。”
“嘿,那克出要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们。”鄂普库蹲下来说道。
“那克出不要走。”胤禟一下子扑到鄂普库的怀中,搂着他的脖子,“禟禟喜欢那克出。”
“那克出也喜欢禟禟呢。”鄂普库拍了拍胤禟的背,温和地说道“以后咱们肯定还会再见面,到时候那克出给你们带玩具好不好”
胤禟嘴上满口答应,手却不想松开。
郭宜说道“天快要黑了,那克出再不走,就要睡在路上了哦。”
胤禟刷地一下子抬头,看了看挂在西边的太阳,说道“禟禟有床。”
“那克出不能去后宫哦。”郭宜无语。
“为什么呀”胤禟不解。
“因为你汗阿玛没有邀请他呀,今儿那克出就先回去,下次咱们同汗阿玛说一声,再把翊坤宫布置一番,隆重邀请那克出来做客好不好呀”郭宜耐心地解释道。
胤禟想了想,点点头,“那我们快点准备。”
“嗯,你先和那克出告别。”郭宜见胤禟肯听话,松了一口气。
“那克出,禟禟很快就会邀请你的。”胤禟挥了挥小手,依依不舍,“你在家等着禟禟哦”
“那克出等着禟禟邀请。”鄂普库摸了摸胤禟的脑袋说道,又对胤祺和胤祐说道,“这次准备不充分,下次给你们带礼物。”
他是因为犯事才被带回宫中,哪里有时间给依诺准备礼物呢,下次,他一定准备好礼物再来。
“额云保重。”鄂普库郑重地说道。
家里没有给额云什么帮助,却一直享受着额云带来的荣宠,今日一事,让他窥见了额云生活冰山一角,竟然是这般的艰难。
“那克出”胤禟跟着小跑了两步,停下脚步,一直挥着小手。
鄂普库差点被这一声把眼泪给叫下来了,好在他信奉真男人从不回头的道理,扬手背对着身后目送他离开的人挥了挥,“走了。”
此时,都不需要他特意演出难受的情绪,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萦绕在心头的难受一直持续到他出宫,在看到在宫门拎着马鞭的额娘后,他顿时心都凉了,要不是身后是皇宫,他真想扭头就逃。
白苏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不过来”
鄂普库磨磨蹭蹭,如同龟速一般走上前,心想还好崽子们不在,不然他那宣扬了一下午的巴图鲁形象就没了。
白苏氏眉梢一挑,挥着鞭子,在空气里面抽出啪啪啪的声音,“出门之前我同你说了什么,你是把脑子留在家里没一起带着吗不止惹事,还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半个京城都不得安宁”
鄂普库前脚进了宫,后脚身边伺候的人就回来说明情况,白苏氏赶紧先闭门谢客,果不其然,一会的功夫,各个夫人又递来了拜帖。
这次还不是派人送过来,是夫人们亲自前来,坐在马车堵在门口,前门后门停得满满当当,路都堵死了,她最后还是翻墙出来的。
“额娘,我错了我错了,你轻点。”挨了两鞭子的鄂普库一边躲,一边惨叫着,听得宫门口站岗的人都忍不住啧啧两声。
可惜这都是皇亲国戚,他们也不敢拉架。
抽了有半刻钟,白苏氏才气喘吁吁地停手,鄂普库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裂了好多个口子,啪地一声躺倒在地,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把人给我抬到马车上去。”白苏氏吩咐道。
奴才们七手八脚地把人抬上马车,白苏氏也上车之后,将车帘放了下来。
刚刚还躺着哀嚎的鄂普库一下子坐了起来,得意道“额娘,我演得不错吧。”
他一听到额娘的鞭子在空气中抽得啪啪作响,就知道额娘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那鞭子就是听起来吓人,实则伤害性不大,还不如他阿玛的一顿揍带来的伤害大。
“少给我油腔滑调,我真恨不得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说了不让你惹是生非,你看看你,一来就把天给捅了。”白苏氏说道。
“我也是不想的,谁知道对方的靠山这么硬。”鄂普库撇撇嘴,这些人都是花架子,谁知道来头这么大。
白苏氏气不打一处来,拎着他耳朵说道“这京中吐口唾沫都能沾上一个八旗子弟,你还不长记性。”
“额娘,额娘我那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姑娘遭灾吧”鄂普库赶紧给自己辩解一下,自己明明就是见义勇为,怎么还要挨额娘的揍
白苏氏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这个的份上,今天这顿鞭子可不就是演戏了。”
“还是额娘深明大义啊。”鄂普库赶紧阿谀奉承道,“要不您先放过儿的耳朵,免得把您的手给累着了”
“行了,同我说说宫里是什么情况。”白苏氏收回手说道。
听完鄂普库的话,白苏氏又忍不住地拧了他的耳朵,“一天天的,尽给你额云添麻烦,这次要不是她,凭你聚众闹事、殴打他人,怕是要被那些官员骂”
京中的水如此之深,像鄂普库这样的,掉进去水花都溅不出来。
“我这是替天行道,是好事”鄂普库小声嘀咕道。
“你还敢顶嘴”白苏氏手上一用力,鄂普库又开始哎哟哎哟个不停,“你阿玛的事情还没有让你长点教训吗只要他们愿意,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更别说你这点破事了。”
鄂普库想到阿玛被斥责的事情,都怪那伊泰将军设计,平常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一个老头,没想到芯子里面蔫坏的。
“你且看着吧,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这京中怕是有大动作了”白苏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伴随着鄂普库这一路上哎哎哟哟的惨叫,更加坐实了白苏氏动手快要把鄂普库快要打死了的谣言。
这样跋扈的女人实在是难见,一时间,京中之人闻其名便议论纷纷。
畏其威名,那些夫人都不敢前去拜访了,被家里人逼着去,也只能得到一个闭门养伤不便见客的托词。
老百姓们倒是真心实意地为鄂普库担忧,那日的事情围观的人不少,后来很快就传开了,有说鄂普库英雄救美的,有说他武力高强的,没隔两天,话本子都出来一大堆了。
况且事情一出,白苏氏就派人给砸坏东西的摊贩赔偿了钱财,越发地博得了一番好名声。
这也不是白苏氏深谋远虑,实在是鄂普库打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在盛京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出经验了。
如今百姓们听说鄂普库快被打死了,不少人都围在他的住宅前面,有来问候的,有来送伤药的,还有想见识一下英雄长什么样子的,更有少女偷偷来送荷包的。
看着让奴才讲着京城关于自己的传言而哈哈大笑的儿子,白苏氏觉得糟心,她揉了揉自己的衣服,摸摸自己发髻,装出一副憔悴的样子打开了大门,“大家的心意我都收到了,等到鄂普库的伤势好转了,我便让他亲自来给大家道谢。”
怕有人听不懂,白苏氏还专门找了个会点汉语的奴才翻译了一下。
人群中立马有人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白苏氏轻轻擦了一下眼角,“都是我教子不严,聚众闹事,惊扰了大家。”
“没事,他是英雄。”人群中有人喊道。
“对啊,对啊”大家纷纷附和道。
正如鄂普库之前说的,谁人没有个姐妹姑娘的,万一遇见这样的事情,可不就盼着能遇到鄂普库这样的人搭救一把。
“快来给恩人磕个头。”一个老者拉着一个姑娘走上前,一下子跪倒在了白苏氏的面前,磕了个头。
白苏氏差点被吓了一跳,猜到父女的身份,应该就是鄂普库救下来的人,倒是不枉他挨了那顿揍。
身后奴才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
老者说道“这是老头子的闺女,她娘去的早,就留下了这点血脉,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老头子也活不下去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记在心啊。”
白苏氏赶紧说道“这都是男子汉该做的,当不得您的谢。”
“要的,要的,这是我祖传的白药方子,您给他试试看,保管见效。”老头子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一个瓷瓶呈过来。
白苏氏推拒了几下,没成功,只能先收下来。
周围的人一看老头子把药送成功了,赶紧把自己手头的药递上前。
白苏氏哪里会收。
后面的人见她不收,干脆把东西往她面前一放就跑,生怕她追过来把东西还了。
这场热闹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宅子前面堆了不少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药,还有趁乱丢进去的荷包,以及一只活鸡。
白苏氏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道路,无奈让人东西都收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躲在门户贼眉鼠眼看热闹的鄂普库,翻了个白眼,“躲在这里,万一被人给看到了怎么办”
“我躲得隐蔽呢,他们都送了些什么”鄂普库激动地搓手手,很想知道这些百姓到底给了什么东西。
白苏氏瞥了鄂普库一眼,冷笑道“送了不少的伤药,我估摸着能让你挨揍到年底去了。”
鄂普库尴尬地放下手,怎么觉得自己背脊发凉了呢
“没事做去把罚抄给写完了,不写完,今晚就别睡了。”
白苏氏脚步不停地朝屋中走去,徒留鄂普库在后面哀嚎。
鄂普库在百姓的心中呼声这么高,与之相对的那些人可就惨了,有百姓路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都忍不住吐口唾沫。
这些人气得不行,又拿这些百姓没有办法,毕竟吐唾沫又不犯法,而且真要计较了,人家不咸不淡地来一句“不好意思哦,吐错地方了”。
这风尖浪口也没有人敢真的发作。
也有气不过的人脑子一抽,参官保治家不严、参白苏氏不慈、鄂普库闹事一类的。
康熙正在气头上,趁着上朝的机会,好一顿责骂,“白苏氏罚其子,何错之有,一介妇人都知道是非黑白,偏偏你们这一个个饱读圣贤书的,子女犯了错,不思己过,埋怨他人,求到朕的面前,让朕宽恕,朕是宽恕了,你们却仗着朕的仁慈变本加厉,如今你们算是自食恶果了,就好好品尝一下这个滋味吧。”
康熙一顿猛烈输出后,看着下面的官员一脸菜色,心情都愉快了不少,“朕许你们弹劾之权力,不是让你们胡编乱造颠倒是非的,朕不罚你们,是怕日后再有事情,你们敢怒不敢言,但是你们切记,朕也是有底线的,一旦过了界,后果哼。”
下面的官员大气都不敢出,如今皇上说话越发犀利严格,往日还顾忌着满汉蒙方的势力,点到为止,如今已经是指着鼻子骂,偏生他们只能听着。
下了朝,康熙赶紧派了太医去看看鄂普库,生怕人真的出了好歹。
得到太医的回复之后,康熙良久无语,随后笑道“这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不过,如今的康熙还是只是听说了鄂普库被白苏氏揍了的消息,“白苏氏这一出甚合朕意啊。”
这一通鞭子越发地衬得那些官宦子弟如何的不堪,也给了他理由收拾这些官员。
“让太医院配点伤药给鄂普库送过去,就说朕望他早日康复。”康熙沉思片刻,做了安排。
那送药的内侍回来还回了话,说白苏氏说鄂普库的伤势不要紧,让皇上不必记挂。
又听闻内侍说鄂普库在回去的马车上哀嚎了一路,康熙以为白苏氏只是嘴上假意说说让他宽心而已。
“皇上,佟皇贵妃在外面跪着请罪呢,说是没有约束好家人,请皇上降罪。”梁九功说道。
“哼,她现在想通了。”康熙说道,看了一眼还跪在殿内隆科多,“让她跪着吧。”
佟佳氏既然想清楚了,那他就顺势让她把戏做足了。
隆科多闻言,张了张嘴,想要为他姐姐求情,但看康熙神色冷漠,又闭上嘴,老实地跪着。
“皇上,佟国维大人在外面求见。”梁九功小声禀告道。
听说阿玛来了,隆科多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偷偷用余光盯着门口。
两相对比,自己的姐姐被连累,竟然稳如泰山,一听说阿玛来了就神采飞扬。
康熙看了一眼,觉得愈发地厌恶,淡淡道“让他进来。”
“奴才佟国维给皇上请安。”佟国维进门就叩首,他已经看到了在外面跪着的女儿,猜测康熙心情不好。
“佟国维,你可知朕让你前来作甚”康熙起身,在屋子里面慢慢踱着步。
“奴才已经知晓。”佟国维听着康熙慢慢走近又走远的脚步声,额头上直出汗。
“那你说朕如何处理才好”康熙停在了佟国维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听着康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佟国维大气都不敢出,“是犬子之过错”
“错在哪里”康熙打断他的话,追着问道。
“错在交友不慎,以后奴才会好好教训他,必然不会让他重蹈覆辙。”佟国维避重就轻地说道。
“错,大错特错。”康熙的声音突然拔高,走到隆科多面前,“身为贵戚,仗势欺人,此为一错。”
“其二,参与斗殴,扰乱治安,其,夺人所爱,罔顾人伦。”康熙说道,“佟国维,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康熙还是留了点面子的,没有说是岳父的小妾,他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
“奴才罪该万死。”佟国维赶紧说道,他还敢补充什么光凭着这几条已经够隆科多受得了。
“你不说,那朕就说,其四,宠妾灭妻,有违夫道,其五,以死相逼,不孝不悌。”康熙转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朕可有说错”
“奴才罪该万死。”佟国维不敢说皇上说错了,更不愿意说他说的对。
“往前,有人弹劾你说宠妾灭妻,朕懒得处理,后面又弹劾隆科多,朕亦是留中不发,你们父子俩倒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康熙感叹道。
这裸的嘲讽让佟国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敢出声。
“你们是朕的外家,做出此等的事情,你让朕有何颜面面对朝廷百官,面对天下百姓”康熙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语气颇为感慨。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