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8 章 第 228 章(1 / 2)
玉旒云和乌昙等人奔赴郢城。先要绕去岑家军大营,因为此刻郢城内外,也不知有多少乱党集结,他们不能就这样几乎单枪匹马地回去——既然铁山寺有僧兵,还有兵器,连火油、火药也都知道使用,这就是一场敌暗我明的战争了。
还未抵达大营,迎面便遇上了传讯的士兵,急忙拦下他问话。
那士兵见到玉旒云一行自是又惊又喜,报告说陈熙山在大营中等候多时,不见沈彪回来报讯,好不焦急。正商议是否要再派人和铁山寺联络,忽然听到外面又诡异的响动。哨兵循声追击,抓获十五名复兴会乱党。挫败了他们企图炸毁营地的阴谋。一应火油、火药以及引线机关全数缴获。又据乱党交代,他们兵分两路,还有一拨人马负责炸毁铁山寺脚下岑家军的营地。陈熙山听言,立刻派人去铁山寺传讯。
“不必去了。”玉旒云道,“那边的乱党也已经被抓获。咱们的人毫发无伤。”
“那可太好了!”士兵欣喜,当下引着玉旒云一行回到大营。
至于自己在铁山寺的经历,玉旒云无暇细说,但是岑远部下被全歼,营地被炸毁之事,她都告诉了陈熙山等将领。又赞赏将士们及时抓获乱党,避免我方人马损失。“只不过,这火油火药,还是得引爆。”她道,“复兴会自以为计划周详,可以击败我军,夺取郢城。今日他们孤注一掷,定然倾巢而出,是我军将其歼灭的大好时机。但是,让若让他们觉察,计划出了大纰漏,他们可能就会临时变卦,龟缩不出。那要消灭他们,便不知得等到何时。”
陈熙山等人点头称是:“咱们将这火油、火药带去南面的荒滩上引爆,总之弄出点响动来。”又问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复兴会中人:“你们还不老实交代,你们的头领身在何处,下一步是何计划?”
几个人都脖子一梗,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熙山待要再劝,不意玉旒云忽然挥剑将最靠近她的那名乱党的头砍了下来,干净利落,那头颅滴溜溜滚开,眼睛还睁着,身体也要保持着跪姿。众人无不惊讶,却见玉旒云面不改色地上前去,一脚将那无头尸首踹倒:“冷冷道,是么?要杀要剐随我开心么?那就成全你们吧!”说时又挥第二剑。这次,似乎失了准,没有砍在脖子上,而是斩在一人的后脑,虽鲜血四溅,但头却没有砍下来。“不是我的剑,有些不趁手呢!”玉旒云喃喃,完全无视那人的惨叫,几乎慢条斯理地端详着剑锋,“这就打卷儿了,看来军械司还得继续努力才行!”伸手示意陈熙山再给她一把剑。那陈熙山是使刀的,又唤副手来,才替换了剑,让玉旒云结果了那乱党的性命——虽然耽搁的时间并不久,但那人哀嚎惨叫,打滚挣扎,以致房内遍地鲜血,仿佛刚杀了十几个人一般充满了腥味。
“怎样,乌帮主?”玉旒云望向乌昙,“你不是号称比我还狠么?你对付蓬莱人、伽耶人的那一套,也让我见识见识呀!”
乌昙并不爱好滥杀,但是玉旒云既吩咐,且对方乃是敌人,他便也一言不发走上前去,兵刃也不要,直接将一名俘虏的脖子拧断了。那人还不立刻烟气,抽搐了许久,还是陈熙山看不过眼,才去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王爷——”陈熙山怕玉旒云还继续这样屠杀下去,劝道,“这些乱党既然嘴硬,不如……”
“我说——我说——”他还没说完,一个俘虏已经连滚带爬跪行上前,“别杀我,我说……”
“赵平!你怎么能这样——”旁边一人呵斥。但那人的骂声未落,玉旒云的长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窝。余人再也不敢嘴硬,纷纷叩头求饶,加入这个叫做赵平的叛党的行列,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们的任务——
他们都是徐松涛的旧部。徐松涛自己带着私兵去了北门,准备与铁山寺的僧兵会合。而城西门就交给某遗老,为要把守官道,阻止岑家军进城。这位遗老的私兵虽然多达三百人之众,也私自打造了刀剑等兵器,但是绝非岑家军的敌手。所以,炸毁岑家军大营才是取胜的关键。这十五人肩负重任,本来得手之后便要回去加入某遗老的私兵,助他阻挡从大营逃脱的兵士。如今功败垂成。
“那这支企图阻挡我军的贼军又埋伏在何处?”玉旒云问。
俘虏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到地图前都交代了——徐松涛预计,虽然火油火药威力巨大,但是以岑家军大营的规模,爆炸之后仍会有至少半数的兵士生还。要应付这千五两千左右的人马,一定要占据险关。是以,他们借口出门寻找自家子侄,连夜在黑松坡布下埋伏,只等岑家军经过。
“这个徐松涛也不完全是个草包嘛!”玉旒云眯眼看着地图,“黑松坡虽然不是一夫当关的险要之地,但也是这条官道上唯一可以伏击敌人的地方了。他有这样的本事,为何当初和我军交战的时候却完全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徐将军他……”俘虏不及回答,已经被玉旒云打断——她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徐松涛过去的事,她只要现在再一次击溃对方。因让陈熙山立刻集结大营中的兵士——其实除却已经派在铁山寺、清水庵以及郢城中各处的兵士,留守大营的只有五百人而已。以五百人对阵三百人算不得有绝对的胜算。不过,既然知道敌人潜伏何处,只要绕去其背后偷袭便可。
当下与众军官计议一番。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布署妥当。一小队人马押着数名俘虏去荒滩上引爆了火药,接着,由乌昙率众海盗带着另几名俘虏打头阵,混入黑松坡的敌军之中。确认位置无误,立刻展开了进攻。敌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不过一顿饭的光景,已然全数被歼灭,唯有领头的被生擒,带到玉旒云的面前,要他交待所知的计划。不料此人性子刚烈,居然咬舌自尽——虽然抢救及时没死成,但满口鲜血,既说不了话,也决不说话。玉旒云只有作罢,一方面赞赏了他宁死不屈的精神,一方面下令将其斩首,成全他对故国的一片丹心。
虽然从他的口中并未问出复兴会其余的计划来,先前带头招供的赵平却又供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原来他们事先约定,若成功阻击岑家军,夺取城西门,就在城头换上复兴会的大雁旗帜。这面旗帜正在方才被斩首的那头领的身上。
“甚好!”玉旒云让人把染血的旗帜取来,“咱们这就去西门挂上大旗,看看乱党们会不会自投罗网。”
当下整肃队伍,继续朝郢城进发。约莫辰时二刻,来到城外一箭之地的小山坡上,可以望见郢城的城墙了。北国冬夜漫长,这会儿还是一片漆黑,城楼的残灯照着城门上“延德门”三个字。城墙上飘扬的,依旧是岑家军的旗帜。
谨慎起见,还是先派了小卒前去联络打探,片刻确认并无异常,护军打开城门,将众人都迎了进去。正有一名先前派去联络鱼肠胡同的兵士在城门前:“卑职刚要回去禀报,可巧王爷就来了!”
陈熙山面有愠色:“不是让你们把鱼肠胡同给端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本来也是想要端了的……”那士兵道,“但是中途忽然出了变故,卑职等又监视了许久,实在怕打草惊蛇,不敢胡乱决断。”
“什么变故?”玉旒云皱眉。
“莫大人传信说,那里是复兴会绑架的一些公子哥儿和他们的家眷,看守的人也不多。”那士兵道,“可是等卑职们准备去端了那里的时候,发现看守的人马忽然变多了——粗略估计,总有百人之众——本来我等为了掩人耳目,假扮成例行巡逻的,只有二十人,无论如何不是对方的敌手。何况,被绑架之人若是都关押在地牢,并不需要百人把守。我等觉得事有蹊跷,不应贸然回来求援,就设法潜入那宅子去一查究竟,结果发现前朝太子在那里!”
“太子?”玉旒云只是推测复兴会造反要拥立一个什么人,没有废帝在此,能有废帝的骨肉自然最为便宜,哪怕是假的都可以用来蛊惑人心。她还没想到复兴会真的搞出一个太子来了。“你怎知道是太子?”
“只是凑巧。”那士兵道,“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原先可能一直藏身在花园中一处僻静的楼阁,今日午后自己顽皮跑了出来。卑职等初初见到,还以为是被绑架的某个孩子逃出了地牢。可后来见到好些人追出来,竟不捉拿他,反而前呼后拥,称他是‘太子殿下’。而这孩子也似乎很习惯被如此对待,毫无怯意,对身边的人懿气指使,派头十足。看来真的是坊间传言,废帝潜逃后藏身民间的前朝太子。”
“是么!”玉旒云冷笑,“所以反贼们是打算夺取了郢城,占领了旧皇宫,就拥立这个毛孩子?那些造反有功的遗老诸如徐松涛之流,就成为辅政大臣?郭贵妃还可以垂帘听政?真真可笑之极。”
“反贼齐聚一堂,正好一网打尽。”陈熙山道,“这两三年来,有过不少对于废帝骨肉的传闻,也抓到过几个自称太子、公主的孩子,其实都是闹事或者骗钱的。但谎言这东西,总是越传越有鼻子有眼,越是抓到假的,就越是让人相信还有个真的没有被抓到,那些不安分的人才有了盼头。如今这个真太子现身了,就要公开处斩,让人知道,前朝已经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
玉旒云抚额思考:“的确,管他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都不能留。”
“那是否卑职等现在就去鱼肠胡同?”陈熙山请示,“掌握了这个废太子,反贼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倒不一定……”玉旒云沉吟,“这小孩不过就是个傀儡。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反贼岂会为了一个孩子放弃自己的全盘计划?没了这个孩子,还能再找另一个孩子——废帝的骨肉又不止一个,而且用来当傀儡,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所谓?”
可不是如此!陈熙山挠头,所谓擒贼先擒王,还是得先击溃废太子背后的那一群人物才行!
“不过,要让这小毛孩失去作用,或许有一条可行之计!”玉旒云忽然扬起了脸,对乌昙和众海盗道,“你们上次假扮蓬莱武士的那场戏唱得不错,要不要再粉墨登场一次?”
蓬莱武士?海盗们互相望了望:“蓬莱武士能在这里派上什么用场?”
“这次不要蓬莱武士。”玉旒云道,“你们得扮成馘国皇孙——那种登高一呼,馘国人就会群起响应,拥他为王的。”
“遗老遗少中还有这样的人?”海盗们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是乌昙时常陪在玉旒云身边,听多了四方的消息,便猜到了她的心意:“你是说袁哲霖?”
玉旒云点头:“比起那个半大的孩子,在楚国为了复国而奔走掀起恁大风波的袁哲霖,岂不是更好的起义领袖?比起那个抛妻弃子独自逃往楚国的窝囊皇帝,只怕复兴会也更个愿意迎回文武双全的袁哲霖吧?”
的确如此!陈熙山等人也想,由始至终他们并不惧怕复兴会的乌合之众,因为其中根本没有一个人将馘国遗民拧成一股绳和樾军对抗。袁哲霖就不同了。虽然他们不曾见过,但是此人的事迹已然传遍天下,而且经过江湖艺人添油加醋,一般百姓,哪怕没有造反之心,也佩服他的本领与胆色。此时此刻,复兴会孤注一掷。集合全部力量,要夺取郢城与禁宫,之后便要依靠“皇帝”,团结人心,以应对樾军的镇压。他们眼下用的是个娃娃傀儡,好处是随时傀儡失去了,还可以再造一个出来,反正无人知晓。但是号召力却有限。若出现一个袁哲霖,谁还愿意追随傀儡?那个废太子,无论真假,自然就失去了效用。
不过,袁哲霖既然是废景康帝的弟弟,遗老之中必然有不少见过他的人。让众海盗假扮成他和他的手下,岂不是很容易被拆穿吗?“不知王爷究竟打算如何利用假袁哲霖挫败反贼的阴谋?”陈熙山问,“咱们又要如何给乌帮主一行化妆,确保以假乱真?”
“不用化妆。”玉旒云道,“抄没的前朝财物中,有龙袍没有?找一件来即可。”
“这……”陈熙山等人面面相觑——前朝财物大部分已经运往西京,像龙袍这种,虽然昂贵,对于樾国皇帝来说,却一无用处,自然是在岑广的监督下销毁了。虽然有可能被人偷偷收藏起来一两件,现在也不知在何处。要如何找出来?
玉旒云见他们那为难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我跟你们说笑呢!要那劳什子作甚!又不是当真需要演一出皇帝登基给他们看。等他们真的到了皇宫就已经离死期不远了!”当下让众人靠过来,讲出自己的计划:
其实,之前她已与众人在途中商定,城门护军全体诈败,将复兴会引入城中,来个关门打狗——郢城没有险关,只要城外围堵,加上城内狙击,便能将这一群乌合之众歼灭。虽然此乃旧时的京都闹市,人口十数万,选择城内巷战,难免会造成百姓死伤。不过,升斗小民通常不会铤而走险支援叛军。一但战斗打响,多半闭门不出,以保自己身家性命。即便有少数人包庇反贼,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这等人若是丧命,便是自己往鬼门关里闯,怨不得旁人。此外,复兴会既然是前朝遗老遗少,应当会尽量避免在他们自己的都城造成房舍损坏和人员伤亡。这又可以进一步减低无辜百姓的伤亡。
此刻,这计划大体并没有改变,只不过,要乌昙和众海盗假称是袁哲霖一党,“夺取”城门之余,散布“英雄”归来的消息,鼓动复兴会成员拥立袁哲霖为帝。在乱党内部形成“太子派”和“皇弟”派。他们起内讧,自然最好,不起内讧也无所谓。总之,将一众乱党引至旧皇宫,尽可能在此地将其一举歼灭。
“你们只消自称是袁哲霖的手下。”玉旒云道,“就算乱党中有人认识袁哲霖,却一定不能认得他每一个手下,何况他去了趟楚国,招募了些楚国武林中人也不稀奇。如此,自然就不会露馅了。”
“果然好!”众海盗玩心大起。他们之前在楚国潜行,也听过许多有关楚国武林的轶事,知道好些门派的掌故,这会儿张三说要扮琅山派,李四说要扮铁剑门,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唯有乌昙显得有些犹豫。“我们都去设局诱敌,谁留在你身边护卫?”他看着玉旒云,“反贼可是处心积虑想要置你于死地。”
“你未免也把我和岑家军的这些兵士想得太草包了吧!”玉旒云笑道,“况且,要让反贼无从谋害我,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吗?你且放心的去吧,稍后咱们就可以在旧皇宫里见了!”
乌昙本还要争辩,说自己受石梦泉之托,要紧紧守护在她左右。可心知这不过是个借口。况且连石梦泉——那个对玉旒云的牵挂决不在自己之下的人——不也听从了命令,先是出征东海,后来又奔赴瑞津?对于玉旒云来说,性命并不是最紧要,为了达成夙愿,她可以不惜一切。
多说无益,他唯有点点头:“好,今日一定铲除一切反贼!”当下率领海龙帮一众人等出门而去。
只这么一刻功夫,天已经亮了。不过,百姓不知是受到了夜间陨星雨的惊吓,还是已经从连日的种种事件中嗅到了变乱的味道,大部分的店铺都门板紧闭。偶尔有一两间开了门的,也是伙计与掌柜在门口闪闪缩缩地窥探着,似乎在观察形势,看是否应该放弃今日的生意。乌昙一行先前在岑家军营地都换上了岑家军的军服,在街上行色匆匆,更加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有些临街的房子,先还打开了半扇窗户,待他们走过,就“啪”地关上了。
这样倒也方便。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滞,顺利来到了玉旒云所吩咐的城南明德门。只不过,因为郢城甚为宏伟,从延德门策马而来,也用了两个时辰。其时已经天光大白,而明德门却紧紧关闭。众人觉得蹊跷,大口鱼便上前去打探。见城门护军仍是岑家军的人,他即出示了玉旒云的信物,询问情况。
原来,清晨未开城门之时,就来了一批道士,自称是为郢城消灾的。兵士们说,时辰未到,让他们在门口等候。而不久,又来一伙樵夫,说要贩运柴火进城。其后,又有一队人马,说是某位遗老的家眷,刚从依阙的娘家回来……那会儿已经到了开门的时间,但守将心中起疑:虽然这些人个个都有合理的说辞,但是素没有遇到过这许多人在城门未启之时便在外等候的。况且,贩运木柴、木炭的,一般都是从北面承德门进出,只因那里森林茂密,适合砍柴烧炭。明德门对着的是一马平川,哪里来的薪炭?因此,他让士兵告知城外诸人:今日延德门因故关闭,让众人随便绕去其他城门进城。
城外诸人一听,可炸开了锅。这个说家里等着他卖柴换钱买米下锅,那个说婆家先人忌日,不得耽搁……一应理由冠冕堂皇。但守将听至此,已越发确定这些人来者不善,决不肯开门放行。双方于是在此僵持——期间,有个别想从城里出南门的百姓,见城门不开,都原路折返。亦有零星从城外想进来的,选择绕路。然而,坚决不肯绕路者也越来越多,聚集在门外鼓噪不止。好些人大喊:“老子在此住了几十年,除了敌寇来袭,从未遇到过城门不开——你们莫非是在城里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被人知道么?”随后,便有人道——莫非是玉旒云下令屠杀遗老遗少?听说还要放火烧毁旧皇宫,但凡对前朝还有一丝留恋的,都要关进皇宫里一并烧死……如此这般,危言耸听。及至此,守将已可以断定,此乃复兴会反贼了。
“他们企图蛊惑其他百姓。”负责守卫明德门的百夫长将乌昙等一行迎至城门楼上,指了指下面瓮城里聚集的百多个人,“不过,大多数百姓都胆小怕事,一听说城门不开,就绕路了。偶尔有留下来跟他们攀谈的,听他们大放厥词,也都吓跑了。”
玉旒云所料果然不差,乌昙想,百姓岂肯轻易铤而走险?复兴会太高估自己的号召力了!“我来传王爷的军令——”他当下将玉旒云命令各个城门守将诈降之事说了。“开城门之后,待反贼进入郢城,即放下瓮城的千斤闸,切断他们逃离和增援的路径。”
“既然确定是反贼,此刻将他们射杀在瓮城岂不更好?”百夫长质疑。
“城中还有隐藏的贼人。”乌昙道,“王爷要等他们倾巢而出。”
百夫长想了想,果然是这样的道理。又问明了其余的指示,诸如诈败之后在何处埋伏,放进城来的敌人要如何监视等等,乌昙都一一回答了。事不宜迟,岑家军兵士一个接一个离开了城楼,一部分悄悄沿着翁城墙进入箭楼埋伏,另一部分则下了城来,躲进兵器库中。一切准备停当,乌昙命人打开了城门。
城外众人正聒噪,猛听得厚重的大门轰隆隆打开了,不由得一愣。接着见乌昙等身着樾军服饰之人出现在门口,这全然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不知该继续假扮百姓,还是抽刀迎战。还是大口鱼招呼道:“还愣着做什么?龟孙子已经全被咱们放倒了!”
众人不由更加惊奇:“军……军爷……说……说什么?”
大口鱼嘿嘿一笑:“难道诸位不是复兴会的英雄吗?”
那些人还很谨慎:“什么复兴会……我等可不做那掉脑袋的勾当。”尤其那自称某遗老家女眷的,马车旁还有丫鬟仆妇,七嘴八舌地呵斥海盗们胡说八道。
“那看来是我们误会了。”乌昙道,“既然是馘国父老,我劝你们今日还是不要入城为妙。因为我家主公今日要在此与樾寇决一死战。为免伤及无辜,诸位还是在城外暂避
“你家主公?”对方果然来了兴趣,马车中的女子打起帘子来,“未知是何方神圣?”
乌昙见她年约半百,不过姿容端丽,一望而知年轻时风华绝代,而且一身贵气浑然天成,应该果然是前朝亲贵女眷,并非江湖中人假扮。丫鬟仆妇在旁低声说了些什么,似乎是要提醒她莫要轻易和不明来路的人交谈,小心上当。但她却并不介意,上下打量着乌昙一行,等待他们回答。
“我等的主公就是……”大口鱼方要说,便被乌昙制止了——哲霖从前在馘国是什么封号,他们并不知晓。遗老遗少们若背着人时对他有尊称,樾军中人自然不知。此刻胡乱说,肯定要露陷——若是大口鱼冲动地直呼其名,那就更加糟糕——试问天下间哪里有臣下直呼主公姓名的呢?
“我等主公的姓名,岂可随便说与外人知道?”乌昙道,“你们若是馘国的子民,只需晓得我们的主公——或者不如说是我等的大哥,今就要驱除樾寇,光复故国,其后将登基为帝,救社稷于危难,救苍生于水火!你们若是有心有力,想杀敌复国的,就请进城来,若是老弱妇孺,还请远远避开。我们袁大哥可不想伤害自己的臣民。”
“袁大哥?”
这三个字可谓乌昙费尽心机想要对方听到的。论起掉书袋扮迂腐的义士,他实在没有这个本领。前面那些文绉绉的话,说得他自己舌头都要打卷儿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袁大哥”,既有尊卑主从之分,也有江湖义气,足够让人往哲霖身上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