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射 没有你的允许,我也能(2 / 2)
说书人笑眼弯弯,凝望着他,朗然又清疏:“……”
他分明什么也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了然,只是不愿说出来。
说书人:“如果,你高兴的话。”
曳月看着说书人,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大在意别人是怎么看他的。
哪怕是峡谷时候,那个一边嘲讽他只有一张脸,一边眼底带着灼热涩意折辱他的男人。
虽然他对说书人说,他杀他们是因为侮辱一位剑修,要付出代价。
但实际上他的心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无论是胳膊被拆卸折断,还是衣服被扯落。
疼痛,或者羞辱,都不能使他有任何波澜。
杀戮的时候也没有。
阙千善,说书人,孟临泽,平芜……
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好像在说,他不像人。
更像一个死了千年的怨鬼。
但他自己知道,他当然是人,只会是人。
人只要活着,就会累,会渴,会疲惫倦怠,会疼。
他也有这些生理上的反应。
但是,无论是身体的累,渴,还是受伤的倦怠,疼痛,对于他都很遥远。
显得微不足道。
像让一潭死水上落了一片叶子或者蜻蜓。
不仅是身体上的。
说书人让他重新审视了一遍他的过去,他的确全都想起来了。
他知道,记忆里的那个曳月就是自己。
他记得自己做过的一切。
记得当初他为什么会那么做,那么说。
但是,仅仅只是知道而已。
他只是知道,却毫无感觉。
也有他不知道的。
就像明明没有受伤,但扯动头发会感到疼。
幻视的疼,难道会比身体真正的伤更有存在感吗?
可他分明没有受伤,幻觉的疼疼的哪里?
说书人说会爱他的时候,比起相信或质疑,他更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说书人肯定,那是爱?
爱他什么?
他算计着,让说书人进入他的计划。
他等说书人问他,他的目的是什么。
但说书人没有问,只是微笑对他说:“如果,你高兴的话。”
即便我利用你,即便以你的傲慢,分明是不悦的,却也愿意顺从。是吗?
但是为什么呢?
嬴祇说不爱。
说书人说爱。
是什么让三尸和本体的答案截然不同?
说书人的爱是什么?和嬴祇的不爱有什么分别?
他的疑问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就放下了。
说书人是否同意,都不影响他的计划。
说书人的答案,也无关紧要。
和疼痛,和疲惫,和活着,和存在……和一切一样,索然无味,毫无意义。
唯一有意义的事情,是杀死嬴祇。
只有这件事,让他确定他是活着的活人。
之后,一切按部就班。
于是,竭泽而渔式的抽取灵气。
于是,嬴祇发现院中枯萎的花。
于是,站在那座空霄殿能看见的雕像上迎接劫云。
急功近利,短期内靠大量的灵力堆起来的修为境界,强行渡劫,稍有不慎这具好不容易违背天道法则复活的,帝月丹的躯壳就会灰飞烟灭。
是个人都会舍不得。
嬴祇当然会阻止他。
嬴祇也当然会将他送到一个完全没有灵气的地方。
玄钧帝尊自然不是好算计的。
但是,好像他们说的是真的。
曳月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嬴祇的人。
哪怕是死了一千年的曳月。
他好像就是知道,嬴祇会这样做。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
也许因为记忆里,千年前,在杀死他之前,从他九岁到十九岁,嬴祇已经这样做了十年。
傲慢的,温柔的,掌控的。
……
结界外,远处黑暗里的星辰更亮了。
漫天流星奔赴荒原而来。
曳月知道,那些流星是阙千善和被他带来的微生希音。
曳月也知道,此时此刻,在嬴祇的面前,说书人正坐在那里,两个嬴祇之间剑|拔|弩|张。
他更知道,今夜天时地利人和,是他一笔一笔耐心地算计出来的结果。
从他醒来,从他找到活着的意义,从他决定杀嬴祇开始,就在计算完善的计划。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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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此刻,和任何时刻一样,曳月的脸上只有无动于衷的静笃,非人的冷漠。
一千年前的曳月高傲努力,相信手中的剑,相信爱与美好。
那个少年不喜欢阴谋算计,厌恶人心倾轧,想要黑白简单。
世人自诩足智多谋,理所当然用智计欺瞒、欺骗、欺负他人。
却不知,被欺之人,非是不能不会,他们也许只是不喜欢、不愿。
但,非要用的话,也不是做不到。
也许,做得更好,更彻底。
曳月转过身,背靠着无形的结界,穿过黑暗的村庄,望向嬴祇所在的那座木楼。
他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在夜色中缓缓划过一道带着灵力的弧度。
在他手指经过的地方,空气中慢慢具象出一张冰蓝色的弓。
他平静地拈出一根心剑做的箭,搭在弓弦上。
一点一点,缓缓拉满。
眼中凤凰珠阵法旋转。
朱红的眼眸清透。
他没有表情,朝着那座木屋,平静射出那根心箭。
那支箭瞬间破开晚风和空气,因为速度过快,摩擦生出肉眼可见的风浪和火星。
在那只箭后,有他这段时间吸收到的澎湃的灵力。
一瞬将那座木屋击穿炸毁。
星火如烟花充满整个界中界。
如同荒漠中一颗星辉灿烂的巨大星月。
阙千善的飞鸾已近。
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眸骤然一眯:“找到了!”
到处都是星火流矢。
屋子里的嬴祇和说书人飞到空中,居高临下望着界中界。
精魅们顿时化作原型,潜藏进地底深处。
只有曳月伫立在那。
火海映照着他的衣袂和头发,猎猎飞舞。
他的脸仍旧是雾雪一般的清冷苍白,冷漠地和嬴祇对视。
平静地拈着第二根心箭。
搭箭,弯弓,对准嬴祇的眉心,放手。
那张美丽冷漠的脸上,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波澜和感情。
无喜无悲,无爱无恨,无执无怨。
但他不是人偶,他是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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