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叶嘉然将睡袋,毯子塞进包里,整理完昨天的狼藉,抬头看见裴意戈眼神涣散,有些失魂落魄,心里闪过一丝恶意,或者自己应该表现的再明显一些,让他知难而退。可贝旖旎不配合,没有拍档,这是个独角戏,她一个人唱的独角戏,所以没了主角,再精彩的戏也拉不开剧幕。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叶嘉然开车,裴意戈始终看着窗外,贝旖旎也一直睡着。一路无话,各怀心思。
回到小店,裴意戈看了看表,还不到八点。宿醉的酒仍旧没醒,头还疼着,又因了叶嘉然刚才一席话,此时脑袋一片乱麻,极为难受,裴意戈这会只想蒙着被子,什么都不管,睡个昏天暗地。
“嘉然,我们下午回去,你让姗宝煮碗解酒茶。”贝旖旎下了车,看着裴意戈靠着车身,有些稳不住身形,双眉微皱,冷然开口。
扫了一眼裴意戈,叶嘉然知道他多半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这会不过是找个借口不想正面对上贝旖旎,“好,你们先过去,我停好车就来。”
贝旖旎朝正在搬东西的齐其招了招手,“你带他去休息。”
临走,抬眼看去,试图找些什么,那双眼里的幽深仿若暗夜般将人吞噬,心下一惊,不敢再看,生怕自己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房间,软软的倒在床上,眼皮架不住黏在一起,很快,便沉睡过去。裴意戈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有一年之久,几次想醒,却连眼都睁不开,知道自己梦魇了,只好迷迷糊糊地接着睡。他好像做了很多个梦,都是没头没尾的,又好像只有一个,辗辗转转,只有贝旖旎永远苍白病态的脸,终于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感受她的温暖,却猛地抽回手,指尖泛着丝丝凉意,不可置信地再次抬手捧住她的脸,那哪里有人体的温度。不甘心的一一触摸她的眉毛,鼻子,嘴唇,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发现不仅冷得厉害,她的脸更是僵硬得如同雕像。心顿时慌了,“旖旎,旖旎,你怎么了,和我说话。”慌乱的揉搓着她冰冷的肌肤,希冀能让她暖和一些,一不留神,手下微一用力,那张清冷美丽的脸庞竟然裂开一道道的缝隙,瞬间连带着身体碎成一片一片。裴意戈愕然,愣了半晌,缓缓蹲下将地上的碎片拢到一起,再一块一块拼接好,却发现表面的裂痕怎样都合不上。嘴边的裂痕仿佛嘲讽的笑,深深刺痛了他的眼,手足无措的再次抚上痕迹斑斑的脸,猝不防及,被一处缺口割伤了手,鲜血滴在她的眉间,顺着鼻梁下流,渗透进嘴唇,毫无血色的唇瓣好似涂抹上一层娇嫩的粉,似是还不满意,鲜血汇聚,那粉嫩的唇变得殷红,仿佛冬日里盛开的蔷薇,刹那间夺了太阳的光辉,妖娆如媚,瞬息京华。脸上的裂痕慢慢消失,恢复如初的美丽,肌肤凝白如玉石般光滑,红唇娇艳得夺人心魄。裴意戈惊喜的唤她,“旖旎,旖旎。”那双眼睛如受惊的蝴蝶,双翼轻颤,缓缓睁开,漠然的看着眼前人。
“旖旎,你怎么了。”上前一步,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却被忽然闯进的一人重重拂开。
“叶嘉然?”看清来人,裴意戈眼里的惊喜退去。
“姝子,我们回去。”叶嘉然小心翼翼的牵着她从他身旁走过。
“旖旎”,拦在她面前,“别走”,颤抖着身体慌乱的哀求道。
“嘉然,你认识他吗?”冰冷的声音仿佛云山之巅终古不化的霜雪,寒冷彻骨,刺破了最后的旖念。
裴意戈瞪大双眼,浑身一颤,揽过她的肩,“你不认识我?你看清楚,我是裴意戈,拜托,你好好看看。”抓住她的双肩,猛烈的摇着,试图摇醒她。
双眉紧紧皱起,用力推开,冷冷开口,“我不认识你。”转身朝叶嘉然走去。
无力的垂下手臂,怔怔地看着她走掉,她不认识他,她说她不认识他?!
“嘉然,我们走吧。”向叶嘉然伸出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两只交叠的手在眼前挥动,裴意戈眼睁睁的看着,全身的力气被抽掉,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蓦地,叶嘉然回头,唇边诡异的笑意和着眼里毫不掩饰的得意清晰地定格在视线里,挥之不去。
猛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刚才的梦,他有些后怕,尤其是叶嘉然临走前的眼神,她隐瞒了什么?坐起身,甩甩脑袋,摸到后背,一身的汗,裴意戈苦笑,做梦也是个力气活;睡眠果然是治愈病痛的良药,睡一觉,什么小病小痛都没了,这会儿,竟饿得厉害。定了定神,起身,窗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小巧的玻璃碗,端起来一嗅,这大概是醒酒茶,已然是凉透了,该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拿进来的。放下碗,正准备去洗澡,听见敲门声,拉开门,
“醒了?”叶嘉然倚靠在门边,玩味的看着他。
“费心,睡得很好。”一想到梦里她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他就不舒服,很不舒服。叶嘉然听见他话里的抵触,不明所以的皱眉,扔下一句,“等你吃饭。”转身走人。
要不是她酿的酒,说什么度数不高,自己怎会在她面前失掉理智,那么狼狈。该死的,这女人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愤愤的想着,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六点了,这一觉竟是睡了一天,晚上他们还要回去,匆匆洗完澡,换好衣服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