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一章(2 / 2)
“‘姝’字取自‘静女其姝’,有宁静,美好的意思。爷爷希望姝子做一个质朴纯良的人。”
“旖旎,在想什么?”
被人打断沉思,贝旖旎猛的从回忆里醒来。看清来人后,收回视线,淡然回道:“没什么,不过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裴意戈知道问不出所以然,便不再追问,默默陪她坐着。见她望着远处,好像又要回到先前的回忆里,周围的一切也顺带着隔绝开来,不禁泛酸,就算自己突然消失了,最多一个眼神,没有更多了,自嘲的摇头,继而再次陷入难言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似是想起什么,转过头:“你今天应该有mrduncan的艺术史选修课?”
裴意戈看了她半晌,似是揣摩她话里的意思,怔了片刻,好半天才说:“mrduncan的课上星期就修完了,这个星期要做美地奇家族的论文答辩。”看她漫不经心地点头,知道自己不提,大概就这么沉默下去了,略想了想,道:“旖旎,暑假,你有计划吗?”顿了顿,裴意戈试探性地问道。
“我订了回国的机票。”看着不远处河面不时泛起的涟漪,竟也不觉得这闷热的午后有那么难熬了。
“什么时候的机票,正好可以和你一起去海宁看看,顺道拜访你的家人;海宁是个很有味道的城市,我一直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城市文化既能孕育徐志摩这样文采纤细,又能生出大气如金庸一样的人物,说不定可以沾点儿才气,也能像你一样。”裴意戈的话没说完,真正目的,便是他不说,凭着贝旖旎的心思,无需多猜就能明白。
贝旖旎抬眼看着他,眼睛里透出复杂难明的目光,幽幽地叹了口气,便垂下眼,只字未说。就是这样的眼神,尽管清澈,却始终深不见底,裴意戈不止一次见过,可每见一次,就像是处在两种极端,一边是被她看透的尴尬,另一边便是看透了却不表态的冷漠,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裴意戈极其不舒服。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如同透明人一般被自己喜欢的人看个透彻,即便这人从不和你探讨诸如此类的问题,依然会让自己清楚的认知,你就是她人眼里的独角戏,再无其他了。可偏偏贝旖旎就是这样心思深沉,纵然用上十八般武艺,也是无可奈何的。
“抱歉。”良久,清凉的声音响起,也惊破了裴意戈最后的意识。
“为什么要抱歉呢,这样已经很好了,旖旎,你的这句道歉只会让这距离越来越远。”本就没期待能得到回应,可这两个字竟连最后的情面都不留,彻底撕碎了留给自己的那层纸。
贝旖旎知道,作为一个认识两年的人,已经超越了熟人的界限,只是她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朋友。这句抱歉本是让裴意戈打退堂鼓,这回答让她又多看了他几眼,反是自己唐突了。垂下眼看着手臂上那朵殷红的梅花,不过多看了两眼,便生出胆怯来,继而退缩、害怕。那样华丽的颜色印在白玉般的肌理上,只一眼,便让人再挪不开眼去,偏又是这一眼,后背便沁出层层薄汗,遂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如此便是答应了,本该欣慰的,却又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真是冰火两重天了。面对贝旖旎,裴意戈不敢大意半分,可能就是这半分,自己便会毫不留情的出局。抬眼凝视着她柔美的侧脸,顺着视线看到了那五朵梅瓣,是梅花状的刺青,但又不同于一般的刺青,红色的花瓣,连花蕊都是血一般的红,整块梅朵像是拿刀刻上去的,却又不突兀,印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红得纯粹,红的清亮,那么和谐,似是与生俱来。裴意戈想起第一次见到的贝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