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冤孽前人铸,苦果后人尝(1 / 2)
牡丹呜咽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泪流不止。
宋君君张了张口,还想再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努力先稳住牡丹的情绪。
“牡丹,你先下来……我们下来……下来说……”
梁牡丹一脚已经跨出了窗子去,脑中只想着枉悖人伦的荒唐事,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太子妃的劝说?她只等着何瞻到来,想着只再见他最后一眼,此生便就此了了。
她攀着窗台,如雨中花叶下的蝴蝶,脆弱而狼狈。
宋君君不敢用强,她又出来得匆忙,并未带上慎言,只好一面安抚着梁牡丹,一面教文鑫速回东宫把慎言喊出来。
可惜世间事,多的是无法挽回的遗憾。
何瞻很快就到了,朝服还未换下,官帽都跑歪了。浑身的水汽,碰了宋君君一鼻子的湿润。
他看向梁牡丹时,梁牡丹只觉自己此生唯一之幸事,就是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与何瞻结识。哪怕是错爱,也值得。
只是此生,二人皆错投了父母胎,落得有情人却成兄妹的结局。
宋君君紧张到了极点,从牙缝中挤了几句话叮嘱何瞻,要他先稳住牡丹的情绪,等着东宫的人到了,三两下就能完好无损地救下牡丹。
窗外的细雨渐渐下得大了,转眼间便暴雨如注。
雷声轰鸣间,牡丹柔婉一笑,将手中攥着的兰姨亲笔写下的遗书尽力抛出,落到何瞻的手中。
谁成想,那何瞻扫了一眼遗书,瞳孔微张,险些站立不住。
别说梁牡丹了,何瞻他自己的情绪就稳不住。
他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规行矩步,伦理纲常从不敢逾矩,如今却要他面对此番境遇。十几年来唯一中意动心的女郎,竟是他的堂妹。
何瞻不说话,牡丹笑得凄然。
他有此反应,也在牡丹意料之中。若是他如陈攀一般能坦然接受兄妹乱伦,那她也不会如飞蛾扑火般爱上他。
她爱的,不正是他谦谦如玉的君子之行吗?
宋君君等不及了,悄悄拽了拽何瞻的衣襟,低声催促道:
“你快说些什么吧!这么高的窗台,摔下去,焉有命在?”
宋君君只想何瞻尽量拖延时间,拖到慎言来。
慎言到了,就好了。
她身法奇绝,一定能捞下去意已决的牡丹的。
何瞻早已慌了神,若不是身边有小厮扶着,他怕是早就已经摔在地上。
他动了动嘴,刚要开口,可那梁牡丹却仿佛是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
“她没有理由骗我的……”牡丹笑着,泪水却划过脸颊,砸在已经半湿的裙襟子上。
“……我在我睡的床榻夹层中,找到了这个……”说着,牡丹拾起窗台上放着的那一支木簪。
她说,那是她生母的遗物。
她住的房间,原先就是她的生母所住的。
床板下一直放着的这根簪子,中间是空心的。里头放着一小封信,信上字迹两般,不难看出,是分了两次写下的。
一次,是她的生母云娘在怀着她又被何夫人赶出家门时,于绝望之中写给未来孩子的一封短信,信上写着:万念我儿,长乐康健;江湖之大,不入高门。
另一次,大约是生下牡丹后写的,记着生辰八字的字迹都潦草了许多。
“虽为何家女,不从何家姓;惟愿我儿,生如牡丹,兀自盛放。母梁云娘绝笔。”
原来,牡丹这个名字,是云娘自己取的,她是随了娘姓。而何巧巧,只是冒用了何家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