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幕间的少女们（2 / 2）
黑雪姬咬了咬牙，启动神经连接装置，首先用个人终端黑入了秀知院校园网终端。
她手指飞快的敲动起来，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迅速流逝……
片刻后，无数代码消逝。
虚拟屏幕上只有一张放大的照片。
粉发，酒红色的眼眸，清秀的小脸，额头被长长的刘海半遮盖住。
照片下面写着名字和识别学号。
——我妻由乃。
“真的是她？”
黑雪姬皱了皱眉，一边飞快的继续敲动代码，一边跟随着屏幕上的地图箭头，找到附近的一所民宅。
从后门悄悄溜进去，仔细找了找。
终于在一处旧墙壁细小的褶皱里，发现了半根粉色秀发。
黑雪姬额头青筋跳动，毫不犹豫打开神经连接装置，向对方发送信息。
“蠢货，你疯了吗，我妻由乃……”
信息很快就获得了回复。
“咦？你居然能准确的找出我？”
“我愚蠢的转校生同桌哟……是那封打招呼的邮件露了马脚，亦或者现场还有残留痕迹？”
“对了，在刚刚那枚伪·地雷下，没有吓尿吧？”
“疯子！你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黑雪姬还想说什么，但对方却只留下最后一句话，便直接断网了。
“好吧，我要先去检讨一下今天的一切，找出可能存在的任何漏洞……唉唉唉，或许还是太匆忙了，但下次绝对不会留下一丝痕迹！拜拜~”
“你这家伙检讨的方向根本就错了吧！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看着眼前的邮件，黑雪姬脸色苍白，叹了口气。
她又想到之前日向诚与某种未知存在的战斗，忽然升起一股倾诉的欲望。
然而滑动通讯录，手指最后停留的，却是一个早已被拉入黑名单的熟悉号码。
“白雪……”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稍微让我冷静下来吧。”
迟疑了片刻，少女迅速走出民宅，回到自己的住处，颤抖着手，点击视频通话。
屏幕上泛起亮光。
很快，一道朦胧的白色身影随着画面的闪烁而出现。
“贵安，吾妹，你能主动联系，意外之余，亦深感荣幸。”
白色身影说着一口流利的古拉丁语，发音透着古老且浓郁的贵族气息。
她的声音清澈，甜美，如一冽温柔而纯净的清泉，涓涓流淌着，似乎能洗涤心灵中的一切罪恶。
然而黑雪姬很明白。
眼前的女人，就是最大的“恶”！
不仅是她的恶，或许还将会是brainburst游戏中最大的恶！
原本以为事过境迁，应该能轻松面对了。
然而在见到眼前女人那副美丽的容颜，娴静之姿的瞬间，黑雪姬却发现，所有伪装的镇定全部被轻易敲碎了。
自己依然很在意某些东西啊。
她抑制不住的大声吼起来，极尽失态：
“别给我用那套恶心的腔调和用词说话！”
眼前仿佛纯洁如雪一般的少女。
是自己的亲姐姐。
曾经自己那么崇拜她，尽管明知道只是浮于表面的故作姿态，也想要努力去学会她那种优雅和从容，贵气以及无邪的气质。
然而。
却遭到了对方致命的背叛。
或许根本谈不上什么背叛吧，因为她从未把自己放在心里过。
“对于让你如此失态，深表歉意。”
纯白的少女依旧是风轻云淡的从容，那双朦胧的美眸中，甚至透出了些许怜意。
黑雪姬极力想要平复内心的躁动情绪，却根本办不到，片刻后，只能语气生冷的开口：
“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待在秀知院。”
“嗯？”
纯白的少女似乎有些惊讶的掩嘴，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平静下来。
“原来如此，你去了redrider的身边。”
她语气顿了顿，若有所指的道：
“吾妹，或许该给你一个忠告，现实里的红之王，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诚然，他也确实是一位极富魅力的男性。”
说到这里，纯白少女轻灵的语气，也似乎带上了些许沉重：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应该离开brainburst游戏。”
“或许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包括我在内，brainburst都是不可或缺的助力，但于他而言，至少私以为……现实才能让他卷起更大的风浪。”
“所以你才设计了他，让他作为纯色七王中首个落幕的王？”黑雪姬冷笑。
纯白的少女静静闭上眼睛。
半晌后，她睁开眼，缓缓开口：
“吾妹，你必须承认，如果不是他内心深感brainburst的无聊，即使是那次七王会议中你的全力偷袭，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割下他的头颅。”
“因为他与所有的游戏玩家都不同！”
“你果然还是那么能说会道！”
黑雪姬继续冷笑着。
片刻后，却又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喃喃的道：
“是啊，他确实是不同的。”
“从来没有一个王，敢于直接对所有人公布自己的现实位置和现实身份。”
“也从来没有一个王，敢于对所有人说‘来击败我把，不论用何种方式，何种手段’。”
“无需在意羞耻，无需顾及道德，无需心怀不安和怜悯。”
“只要有人能站在与我相同的位置，我就会非常高兴，因为他应该也能看到与我相同的风景，并产生出相同的念头！”
“更从来没有一个王，敢于冒着与其他六王决裂的风险，首度发起和平会议，严肃敬告所有玩家，通关即意味着游戏终结。”
“——既然被称颂为王，就必须背负起一切的希望和绝望！吾将以一名暴君和魔王的身份，永远伫立在游戏关卡尽头的台阶下，孤独挑战所有迎上来的勇者——为了brainburst的延续。”
“因为除了我们以外，还有更多的孩子从没体验过这款神奇的游戏，他们或许就能在brainburst里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和意义！”
“不论得到或者失去，会陷入何种痛苦以及悔恨、遗憾，这些剧烈波动的情绪，终将会化作燃料，燃起生命的火焰！总比一潭死水的迷茫要好！王必须尽全力指引陷入迷茫者！”
“——这些都是他说的。”
黑雪姬十指紧紧抓住裙角。
“原本，那时候，我其实已经被说服，即将放弃通关brainburst的打算了……”
纯白的少女沉默了片刻，忽然摇摇头。
“吾妹，我说的不同并非指那些。”
“既然你接触过现实中的红之王，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吗。”
“他……”
“根本没有所谓的‘心之伤’啊！”
“brainburst游戏中那身热情似火的赤红装甲，并非他的心之伤塑造，而是源自于他的本源心灵面貌！”
“热情，高尚，大方，诚实，公正，怜悯，英勇，牺牲……”
“brainburst游戏里的玩家们，都身披着自己内心最深的丑陋和缺陷外壳，以何等卑微的方式在不停的战斗着。”
“他却与我们所有人都不同！”
黑雪姬瞳孔蓦然缩紧！
纯白的少女再次开口，声音轻盈而平静：
“那么，红之王为什么会没有心之伤？”
“另外，还有一点非常有趣。”
“brainburst这个游戏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当游戏被卸载之后，玩家们的心之伤也会渐渐愈合。”
“仿佛心之伤是跟随着那段记忆和游戏角色，被一起埋葬在了游戏里。”
“然后，以本源心灵塑造游戏角色的红之王，他一旦卸载brainburst，现实中的人格又会产生什么样的转变呢？”
见黑雪姬陷入沉默，纯白少女继续说了下去：
“这一切或许唯有游戏开发者才知晓。”
“而想要见到开发者，必须……尽全力通关brainburst。”
隐隐的，黑雪姬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就是你的器量吗……你所做的那一切，难道都是为了……
看着眼前的纯白身影，她张了张口，很想把内心涌出的疑问问出来。
却始终缺乏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