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魔窟(八)?引刀成一快 不负少年头(1 / 1)
不行,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间炼狱。既然想了一千零八十种办法都行不通,那就再想第一千零八十一种办法,反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逃出去。即使死,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这个念头从我脑海中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我们四个在牢房里商量时,也尽量使用暗语和手势比划,因为怕同屋的人知道,从而过早的暴露我们的逃跑计划。不是我们只顾自己,不想带着他们。而是我们四个目标就已经很大了,如果再带更多的人,成功率会更小。
我们筹划了好久,最终还是觉着唯一的突破口还是我们出去埋人的时候,而且必须得是晚上。我们注意过,当我们出去埋人的时候,只有一个鬼子兵押送着我们,我们只要阻止他开枪,并且无声的干掉他,就可以。我和老于上过战场,这个应该难不倒我们。
但是我们估计鬼子在这个所谓的医院的外围也有不少的岗哨,如何逃出外围,我们对周边环境不熟悉,那就是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对生的渴望战胜了恐惧,我们也做好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应对。
机会不久就来了,那是一个傍晚,按例我们又被叫去处理尸体,由于心里面已经有了逃跑计划,而且即将实施,我们都很紧张,心跳的厉害。
没有想到,我们到了地方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张大力和张晓文。他们两个浑身是血,被绑着,躺在角落。看到我,张晓文惊喜的喊:“周队。”
没有想到再和他们两个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看了一下周围,穿白大褂的人还是那些,但翻译今天没有在场。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的鬼子应该都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但是,我如果搭茬的话,会不会节外生枝,让鬼子怀疑我们,从而打乱我们的整个计划?
我正在犹豫,那边张大力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周队,上次你和宽哥出去买药,你被鬼子给抓走了,给我们急坏了。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到处找你,没想到你被带到了这里。”
我不再胡思乱想了,人家四处找我,我总不能连说句话的胆量都没有。我问他们:“你们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
张晓文回答,“我们在找你的路上,被鬼子发现了,上次咱们在长白山上看见到的那个红鼻子的军曹紧追着我们不放,一直追着打我们,后来我们失散了。我和大力哥被包围了,他们人多,我和大力寡不敌众,被鬼子抓住了,后来我们就被送到了这里。”
又是这个红鼻子军曹,我们是跟你有杀父之仇啊。我心里恨恨的想。
张晓文又问:“周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奇怪,像个医院似的?”
他一说到这儿,我才想起来他们的处境,我有些犹豫,他们今天肯定凶多吉少了,告不告诉他们真实情况呢?我想了一下,一咬牙,说:“这里是日本人的细菌病毒实验室。”
“病毒细菌实验室?周哥,这是什么意思?干什么的?”张晓文没听懂。
没等我回答,老于在旁边喊:“兄弟,就是披着医院的外衣,实际上是日本人拿活人做实验的地方。”
他俩听完之后有些惊愕,半晌没有说话。张晓文颤巍巍的声音问到:“周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天就要成为实验品了。”
我有些哽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两个看我不出声,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着什么了。张大力哈哈大笑:“没关系,周队。咱们兄弟一场,今天有你给我们兄弟送行,知足了。”
正说着话,鬼子过来抓住张晓文,往一张床上去推。张晓文恐惧极了,拼命的哭着,喊着:“放开我。”张大力怒目圆睁,用身体护住他,说:“畜牲,放开他,有什么事冲老子来。”
鬼子估计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用枪托两下把张大力打倒在地。然后又推着张晓文走。张晓文挣脱不过,被鬼子强行带到了床上。他哭喊着:“周队,我不想死。我还有父母呢,我还没结婚呢。救救我啊。”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谁面对死亡的时候能那么坦然呢?谁不怕死?没人有权利笑话晓文胆小懦弱。我刚要吱声,老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眼神暗示我不要冲动,我的心如刀绞一般。我真的很想冲上去,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那是徒劳,最终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且会让我们的计划暴露,失败。
鬼子给张晓文打了一针,估计是麻醉针。张晓文哭喊的动静更大了:“妈妈,儿子不能回去给你尽孝了。原谅我。咱们来世再见了。妈妈,我想你,我还不想死啊。”张大力在那边大声的喊着:“小文,不要哭,不要像个孬种。咱们沈阳警察死也有个警察的爷们样。你先行一步,哥哥很快过来陪你。”
鬼子拿出了一把刀似的东西,后来我知道那叫手术刀。然后划开了他的肚皮,张晓文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渐渐没了声音。然后我们看见鬼子从他的肚子里拿出了肝脏,然后又拿出了其它血淋淋的东西,我转过头去,不敢看这恐怖的场面。张晓文的哭声越来越小。鬼子这是在活体解剖,在人活着的时候,就把他身体上的器官取下来,真是丧尽天良。
晓文彻底没有了声音,他死掉了。鬼子把他的器官放进了透明的瓶子里,然后又推着张大力上另一张床。
张大力大喊一声:“别他娘的碰老子,老子自己会走。”然后自己大踏步的走向那张床,走到床跟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喊了一声:“兄弟,先走一步。我去追晓文,如果有缘,咱们下辈子还做兄弟。”然后自己从容躺下。
我已经泪流满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就这样被人害死。我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