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折翼（一）（1 / 2）
四周并不明亮，舞蹈教室的灯光没有完全打开。
虽然房间不算很大，但还是有几分昏暗的感觉。轻微的脚步声，是足尖鞋敲击着木地板发出来的，巨大的落地镜映着少女窈窕的身形。
不过此刻好像有些烦躁的心情。
抬臂拉腿开肩下叉，而在对面的小板凳上，立起手机的摄像头正对准少女，将她翩然的身影尽收眼底。少女的视线不时扫向镜头，但她的动作并不停留，只认真做着自己的练习。
呼吸的声音逐渐沉重，胸口缓慢起伏着，挥鞭旋转一周落地，然后放弃了似的坐到地板上。
“啊呀，真是热死人了！”她一边压着右边的脚踝，一边撒娇似的抱怨道，“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洗个澡，感觉身上都快湿透了！”
她的目光瞥向天花板一侧的中央空调，当然那东西现在是关着的，房间里简直闷热得像蒸桑拿。
“今天有去线下吧，医生怎么说？”耳机里忽然传来女孩的声音。
“医生说还需要静养，尽量避免剧烈活动。”
皓钰后仰躺下，四肢张开成一个“大”字，手腕和脚踝都绑着负重沙袋，现在已经累到冒烟了。
“不让你剧烈运动你还这样！”女孩生气道。
“剧烈运动是指那种爆发性强、心肺负荷高的无氧运动，我特地去问过了。”皓钰将双腿并拢抬高，然后又分开向两侧，“而且我现在身上好僵的，再这样下去就算休息好了，也没办法和你一起跳舞。”
舒张肩胛让脊背贴在地板上，她穿着件黑色的练功服，侧面只有一层拼接的网纱，腰肢的曲线在这样的包裹下若隐若现。
“那还是你的身体要紧呀……”女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反驳的话。
话题沉默了片刻，皓钰分开的双腿又重新在空中合拢。雪白的舞蹈袜搭配象牙色的足尖鞋，她的双手箍住大腿，折过一侧看那绷紧线条带来的别样美感。
“这么看着，我的腿也是挺漂亮的嘛。”皓钰绷直脚背，又略微收拢双膝。
“你就自恋去吧。”女孩没好气地说。
“怎么不能！”皓钰翻身拿过手机，“你就没有看出我有什么变化吗？”
她将手机举高，用一个俯视角照着自己的身材。
“你把胸垫换厚了？”女孩不暇思索。
“杀了你哦！”皓钰不满道。
最近怎么老有人喜欢拿胸开玩笑，而且根本一点都没有垫好吧，大热天的谁会用那种东西……她的五指攀上胸脯，衣服原本是有胸衬夹层的，不过现在隔着两层布料就能摸到，很薄，而且感觉痒痒的。
当然戴了乳贴，所以是不会露点的。
“拜托你认真点看呀，就不能想好了再说？”皓钰鼓足脸颊，又重新躺到地板上。
“你换新发型了？”女孩忽然问道。
“啊？这是……”皓钰侧过脑袋，手指下意识摸了一下发卡。
盘发碰着地板有些许松动，不过还好空气刘海比较薄，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动作散开。
“女为悦己者容呀，我的小可爱看上了什么人吗？”女孩的声音带着笑意。
“没有啊……”皓钰双腿并拢着略微屈膝，但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她恶作剧似的换上娇羞的语气，“说什么呢，今天的我漂亮吗？”
“是秀色可餐，回头就把你抓起来吃掉！”女孩声音带着张牙舞爪的腔调。
“那我就等着咯。”皓钰微笑道。
双腿交叉着向两方伸直，片刻后又将右腿抬过头顶，她将手机的半面放在舞鞋上，但并没有立即松开手。
以背部和臀部为支点，少女将腰肢极力反弓，左腿弯曲着用足尖点地，像是某种古典舞剧的动作，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重心后移，她直接手肘撑地翻身坐了起来，然后被手机砸到了脑袋。
“好痛！”
“你在干什么？！”
镜头经历了严重的颠簸，等到视线再恢复到可以看清的时候，已经是照着天花板的方向了。
一个奇妙的仰角，皓钰将手机放到大腿中间。这下头发真的要散掉了，她跪直身体咬住拆下的头绳，双手后拢将头发重新扎好。
“你刚才在干什么？”女孩语气像是在问一个笨蛋。
“我想着能不能把手机放到脚上，然后翻身的时候不掉下来。”皓钰略显遗憾的声音，就好像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你学的又不是杂技”女孩无奈道。
皓钰吐了吐舌头。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明明要着急的根本不是她，女孩下周就要去巡演了，路线和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可是果然还是有些在意这件事吧，毕竟她原本也可以在同行之列，只是因为这种事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脚踝，肌肉依旧使不上力气，那种让人窒息的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是强颜欢笑而已，毕竟还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自己。
“我找到了份新工作，平时在一家奶品店打工，周末来这里当助教。”皓钰捧起手机盘腿而坐，“而且也交到了朋友算是朋友吧，之前提到那家桌游店的老板。”
“多大？”女孩问道。
“和我差不多吧。”皓钰回想了一下。
“那就行，只要我家小可爱看上的不是个大叔都行。”
“我品味有那么差嘛！”
皓钰按摩着脚踝和小腿，舞蹈大袜的手感并没有比平常丝袜那么细腻，她收拢膝盖将舞鞋的绑带抽开。
负重沙袋丢到一边，少女的双腿并排伸直，脚尖触碰又马上分开。
像是个俏皮的小游戏。
“有打算找个男朋友吗？”女孩话音未落。
“哦对了，那个桌游店老板，最近和他一起玩了一个虚拟游戏。”皓钰不经意地打断了女孩的话头。
“什么虚拟游戏？”女孩像是有了兴致。
“是叫《境界》，而且他自己好像也在做游戏……”皓钰回忆着那天晚上的交谈。
“知道这么多，你不会看上了吧？”女孩的八卦快要写到脸上了，“怎么样怎么样，长得帅不帅？”
“有点。”皓钰给出了较为矜持的答案，
女孩对此心领神会。
“该怎么说呢，唔……”皓钰沉思片刻，“他在做的东西好像很有趣，但是……感觉非常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