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瞧你了(2 / 2)
这么中二脑抽的人是怎么当上他们家主的?怎么感觉这云家水平一般般呢……
忍住内心的吐槽,裴若霄一本正经道:
“听起来却不大妙。”
云笠面无表情:
“第一枚云中令在一年之内,便被雁荡云家本家花了大力气先寻了回来,而后当场销毁,第二枚则在数年后被人拿了面见家主,请救一位惹得御前大怒、投送天牢问斩的大臣,单此一项,便让我家元气大伤,第三枚则一直流落江湖,不知所踪,没成想这个节骨眼冒了出来,叫我家进退两难,这云中令确是害人不浅,也因此,当年我家那位先祖薨后,祠堂里灵位仅供为都邺云家第五代家长,连名字都不许留下,唉,今时不同往日,云家势力中落多年,早无先前的风光,可是万万经不得云中令再拖累一次了。”
怪不得他言语之中殊无敬意,裴若霄心中了然,转而问道:
“那为何云中令忽然现世?”
“这就得问裴兄弟你了,我家这块云中令,到底是怎么现世的?”
裴若霄一愣,想了一下,自忖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将他穿越前,原主受命截击彭修年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以下巴点向一旁萎靡不振的雷万停道:
“喏,这便是我们三沙帮帮副,亲令我率一队毛都没长齐的混混儿去阻拦潞南三虎里的老三、彭修年彭大侠。”
云笠眉头一挑:
“哦?”
这里面一听便有隐情,但此时裴若霄在,却不好将人直接交给外间四族叔父拷打逼问,免得吓坏这小子,况且既然云中令已然在手,对这件事的内情查问,倒也不急于一时。
裴若霄继续问道:
“依我看,整件事似乎都暗藏算计一般,可若如老哥你所说云家如今世道中落,又为何有人不惜在京城千里之外,也要算计你们?难道是寻仇?”
云笠眉头一跳,这件事却不好去说,便说道:
“这却不甚清楚,不然家长也不至于要我们星夜赶来潞州,寻回云中令了。”
“寻云中令,为何要来抓我?”
“这个么……”
“让我想想,我私藏云中令这事没人知道,那么云中令与我能牵扯上的关联,便只有截杀彭修年了,偏偏这一夜,先是雷帮副胁我交令,又有你家直接捉人,该不是你们南下,打的是为彭修年报仇…不对,你们来抓我,还有一路人直奔潞平,该不会打着为潞南三虎报仇的旗号吧?这由头实在有点敷衍,难不成最近有什么要紧事,正巧跟云中令有关,才让你们连趁手的借口都没时间找,随便扯上一个便急急南下?”
裴若霄看了一眼云笠脸色,忖度着继续开口:
“若是连我这小喽啰都捉拿,你的两位哥哥和其他高手,怕不是直接去三沙帮总堂口把我们龙头、帮副们一窝端了?那为何要偷偷来拿人?因为你们知道,盯上云中令的不是三沙帮,而是其他人,而且这一定是不逊于云家的人或者势力,嗯……据传三沙帮同潞州世家颇为交好,难道是潞州世家?那所为又是何事?”
一旁,连雷万停都显出讶然之色,云笠更是双眼大睁,问道:
“裴兄弟,这些是你自己想的?”
看他们反应,裴若霄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心中也暗自得意,有心顺着这条逻辑继续分析下去,不过猛然想到前世便常因小聪明和常逞口舌之快而吃亏,如今自己性命悬于他人之手,不可再乱显摆,心里默念几句“多言多败”,平着声音道:
“还是方才老哥知无不言,将大致情况都说了给我听,我这才连蒙带猜的乱说一气,倒叫老哥见笑。”
云笠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奇盯着裴若霄看了一会儿,才道:
“裴兄弟天资聪慧,日后必有大好前程,如今夜色已晚,兄弟今晚猛然受惊,须得好好休息,我便在外面守夜。”
而后又指了指雷万停,对裴若霄留下一句“这位雷帮副已被我四族叔父封了大穴,又拿困仙索捆紧,你大可不用担心。”,而后才推门而出。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要给裴若霄出气的机会。
屋内,看着裴若霄抱了一摊破被子真的准备睡觉,雷万停忽然道:
“是因为朝廷要整顿漕军。”
裴若霄一愣:
“什么?”
而后马上反应过来,问道:
“为什么告诉我?”
雷万停淡淡道:
“闲来无事,想看看你能猜对到几时。”
裴若霄对这人全无好感,看了一眼他身上捆了无数圈的带刺绳索,讥笑道:
“闲来无事?”
“你就不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除我之外,还有谁能告诉你?难道你指望云家能对你照实全说?”
裴若霄沉默片刻,理了理思路,开口道:
“即便如此,也难说通,照刚才云笠所说,他家早已势力旁落,漕军数十年前也已几乎被废,仅余京城一个漕运都督衙门统筹上下,具体漕务交与各州自己督办,朝廷如今忽然要重设漕军,潞州世家真要急眼,也不该跟云家过不去,总不能皇帝重设漕军是为了关照他云家吧?”
雷万停眼中露出欣赏神色,点头道:
“五十年前漕军叛乱被迅速扑灭,漕军各部投降的投降,回乡的回乡,或者就干脆做了流民,唯有一小部,落入潞州西南的五湖之中,为匪至今。这伙人名为水匪,其实并不为恶,朝廷清剿时拿起刀枪,凭借五湖漫漫水道与官兵周旋,平日里则在五湖小岛中,渔樵种地为生,因此朝堂之上,对于这伙水匪到底是剿是招,颇为犹豫,大体上各占五五之数,如今听闻要重建漕军,这伙水匪便放出话来愿意归降朝廷,不过认旗不认人,谁拿了当年漕军都督的帅字旗出来,他便认谁。”
这一番话没头没尾,雷万停停了一下,给裴若霄片刻思索的时间,继续道:
“而这漕军帅字旗,如今被当做祖上荣耀,放在都邺云家家中珍藏。”
裴若霄左拳轻轻打在右掌心,看向雷万停:
“怪不得!水匪难道和云家有仇?”
雷万停摇摇头表示不知,裴若霄疑惑道:
“你没理由跟我说这么多,先是派我送死阻拦彭修年,今夜还想杀我,如今却忽然对我示好……你该不会是想我凭借云中令救你吧?怕死?”
雷万停面上显出不屑的神色:
“还是高估了你,派你截杀彭修年确实是我故意为之,但今夜,若我真想杀你,你觉得自己还会有命在?”
裴若霄不语,皱着眉头把事情再想了一遍,以朝廷重设漕军为起点,如今浮现出来的各方,有三沙帮及潞州世家,有云家,明显还缺了位置,皇帝与潞王府不用想,他们不会这么早下场,甚至以他们的地位,无论各方如何争斗,他们都可稳坐钓台,最终分割利益时,一片肉都不会少了他们的,那么还剩下谁?联想到雷万停曾让他领人送死截杀彭修年,明显是想放彭修年一条生路,那么雷万停很可能不是潞州这方的人……
一边注意着雷万停神色一边问道:
“你,是朝廷的人?……文相?”
看到雷万停脸色生硬不变,明显漏了马脚,裴若霄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傍晚周先生家中地上那滩茶水,惊讶道:
“你来这里之前,先去了周先生家里?你是周先生的人?漕运?海运?我知道了!”
“闭嘴!”
雷万停低喝一声。
裴若霄立即住口不语,良久,雷万停才道:
“倒还真是小瞧了你这天启之人,那位对你颇为爱护,你切不可乱说。”
那位?这个称呼,看来周先生在文相那里,地位不低?
与此同时,潞平去往连阳的官道上,一骑追上了云家车队,云景久久盯着那封加盖了家长私印的密信,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