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出来,饶你不死!(2 / 2)
常钦面色一变,看向周重之,周重之摇摇头:
“无妨,见就见了,说朋友便是。”
而后起身,将原本雷万停的那杯茶泼到地上,收起杯子,一边开门一边笑道:
“怎么此时来访?”
裴若霄左手提一坛黄酒,右手拎了一包吃食,闪身进门,见屋内还有一人,便是一愣,忙将手中东西放在桌上,拜了一拜,才歉然道:
“深夜无眠,想来先生这里讨几本书看,不知您老有贵客在,那小子便告辞了。”
周重之一手拉住他,一手指向那人:
“既来了,就不急走,这是我老家亲戚,你可唤作常叔,前些日子来了潞州,过来看我,便留着聊了一会儿家乡事。”
常钦忙笑着应道:
“这位就是您提过的阿禹吗?果然一表人才。”
“灯这么暗,您老哪里看出来的一表人才。”
裴若霄心里吐槽,嘴上却道:
“小子裴若霄见过常叔,我带了酒菜,咱们正巧一起喝两口。”
常钦摆摆手:
“住的远,正要回去,这次便算了,下回,下回周叔请客,咱们好好喝上两杯!”
周重之道:
“既住得远,就不要赶夜路,今晚便在我这里歇息,正巧阿禹也来了,咱们一起喝点小酒,说说话。”
常钦听周重之如此说,忙点头应是,迎着裴若霄,三人一起落座。
裴若霄人小眼尖,虽然油灯昏暗,仍看到桌面上两只杯子茶水未动,地下却新泼了一滩水。不过他心里早认定这位周先生不是简单人物,因此也不说破,只是道歉:
“夜里睡不着,我那里从刘师爷处拿的几本四书,除了《论语》还能勉强读进去外,另外三本实是看不懂,便想着来您老这里,能不能找着几本地方风俗志书瞧瞧,就是没有,就着酒菜,听您老讲几句阅历见闻,也是美事,却没成想搅扰您老与同乡叙旧。”
其实今晚前来,是这两天裴若霄陪着红姐出城采买米面,并未出摊与周先生见面,而读过那本小册子后,对于《凝神诀》的吐纳方式疑惑颇多,特意此时前来请周先生解惑,不过看他屋内有人,故而随口编了个由头。
周重之也不拆穿,摆手让他坐下,给他新换了杯热茶,一边看他摆酒铺菜一边笑道:
“你未开蒙学,能看进《论语》便已是了不得了,前朝初年有个宰相叫做刘通,治下清明,百姓爱戴,有人问他如何治理天下事务?你猜他怎么说的?”
“半部论语治天下”这一典故裴若霄前世也听过,却不知其确切,再者据他观察,上一世与这一世虽然历史进程略有重合,但细节上的不同之处更多,因此不敢把话说满,一边将手里的半纸包花生放到周重之身前,一边好奇道:
“他怎么说?”
“他说‘《论语》二十篇,吾以十篇佐帝定天下’,说的是论语二十篇,他只读透十篇,便足以处理天下政务,如此,我才说你能看进去《论语》,已是了不起。”
裴若霄大笑:
“绕了半天,原来您老是在劝学,成,那我便将那本书随身带着,有空便拿出来翻两眼,不说什么治天下,只求跟人聊天时若是听到里面的话,能知道便好。”
周重之拨开他拿酒盏的手,又自桌边的柜子里掏出半只油纸包的烧鸡,放到他面前:
“既然年纪还小,正长身子骨的时候,便不要喝酒,身子骨承不住,若是伤了,以后习武便是麻烦。”
裴若霄一愣,从这句话里他怎么听出了些不同的意味?顺势起身接过烧鸡,又拎起酒坛,给周重之和常钦各斟了一盏,啃了一口烧鸡,而后才道:
“那就听您老的,不过我这个年纪,又没打下武功的底子,还能练武?去年我们堂主教了我一套八仙拳,练了半年,说我已练到了第一重心意通,我也不懂到底通没通。”
周重之接酒饮过一口,放下杯子:
“习武自然要童子功,不过没有的也不是不能学,无非后续进境慢些,最终境界低一些罢了,再说,也不是没法子补救,只要能吃苦,成就也未必就比那些打小习武的低了!不过这都是后来事,现下你既无高明功法,又无奇珍异宝,便先把书多读上几遍,明了事理,以后万一有贵人相中,也不至于把握不住。”
“哈哈哈,先生您老还不是我的贵人?”
虽然因身上悬着一块云中令,不愿随意拉眼前这位老先生入局,但裴若霄心里早对周先生极为亲切,恨不得能当场磕头拜师。
“老夫可算不得贵人,不过是仗着年纪倚老卖老,倒是前些日里你说的海运一事,我还想再听你说道说道。”
“嗨,我也是信口胡说,既然老先生爱听,我自然知无不言。”
……
“莫送了,我住的又不远,您这便回吧,谢老先生劝学、借书,等这两天我看完了,再来还书。”
裴若霄手里捏了两本文人游记,对门口的周重之说道。
“阿禹,老夫再送你一句话,祸兮福所倚,逢事有静气,定能化险为夷!”
看着裴若霄转过身的背影,周重之思量再三,还是多嘱咐了一句。
裴若霄心里一跳,没敢回头,嘴上却道:
“多谢周先生指点,不过我一个混混儿,哪里来的险不险的?”
直看到裴若霄出了鸡屎巷,周重之才坐回桌前,等了一会儿,常钦将门合上,问道:
“大人?”
周重之摆摆手:
“无妨,不过这小鬼机灵,近日你小心些别与他照面便是。”
常钦拜首领命,悄悄退了出去。
另一边,裴若霄手里拿了两本游记,趁着月色,赶回了家,不过眉头却锁着,听周老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有心提携与他,但他最后一句又似乎是提醒?难道,他也是为了云中令?
推开屋门,裴若霄仍眉头紧锁着,思索着方才的对话,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交出云中令,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