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火龙烧仓（2 / 2）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带兵封锁那几大家族，逼他们交出糯米来了。”陆离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想就救人，怎么就这么一波三折。

“他们如果只是贪了官府的糯米藏在自家粮仓中还好，就怕他们贪了藏米后盗卖去了其他地方。”苏秉脸上满是苦涩：“此外，想要带着衙役和县兵抄这三大家族的家，怕是很难做到。”

“这是为何，不都说县令是破家县令百里侯？你作为本县县令，不应该对这一县之地拥有绝对的权力才对？收拾几个本县的土豪又有何难？”跟着两人的林骄不解地问道。

“您有所不知。”见是林骄这位仙人侍从发问，苏秉一脸苦笑地解释道：“所谓权力，是自下而上的，而非自上而下的。”

“我虽是朝廷任命的山阴县令，从法理上拥有决断山阴县一切大小事务的权力，但实际上我无论想办什么事，都须得仰仗衙门里那些无官阶品级但同样入了朝廷编制典册的衙役、书吏。”

“若是没有这些衙役、书吏配合，我这个县令的权力便如同无根浮萍、空中楼阁，所发出的命令便是得不到任何人认可的一纸空文。”

“这三大家族，世代垄断了山阴县的典吏、都头、主簿之职，我不过是流水的县令，他们才是铁打的老爷。”

“更重要的是，朝廷由于财政紧张，已经许多年未曾给县衙里衙役、书吏们发放俸禄了，很多年之前他们吃的便不是朝廷发的皇粮，而是这三大家族的私粮。”

“我若是下令去抄这三大家族的家，恐怕不等出门我就要被衙役们绑了献给三大家族。”

陆离叹了口气，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今生虽然没接触过，前世却并不陌生。

其实在打开库门后，陆离便对找回被盗取的糯米不再有什么指望了。

苏秉也说了，这衙门里大大小小的衙役、书吏都吃的三大家族的私粮，实质上已经成了三大家族的食客。

而这三大家族的粮食能从哪来？还不是从这敖仓之中来。

与其说是三大家族贪了敖仓中的粮食，倒不如说是山阴县大大小小的所有书吏、衙役一同贪了敖仓之中的储备粮。

任何体制要维持运转都是需要付出极大成本的，这成本大乾朝廷表面上似乎省下了，可实际上代价不过是从明面转至了暗地，权力也逐渐转移到了三大家族身上。

真要揭开了贪污官粮的盖子，便不仅仅是与三大家族为敌，更是与整个县衙的体制为敌。

陆离想得很清楚，自己哪怕杀光三大家族和县衙中一众衙役、吏员都很简单，可光是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是来救人的，而要救山阴县的数万百姓，便非得这些衙役、吏员配合不可！

唯有这些衙役、吏员能够将城中的百姓组织起来，才能将各项措施落实到基层。

因此，虽然恨得牙痒痒，但陆离和苏秉都想得很清楚，现在根本不是追责三大家族贪污的时候，更不能简单地一杀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