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搜奇怪客(1 / 2)
纪湄毫无准备之下,被那蓝衫少年袭中晕穴,口中“嘤咛”一声,立即晕倒坠落马背!但蓝衫少年好快的动作,中指才弹,人已飘然离鞍,猿臂一伸,恰好接着纪湄坠马娇躯,轻轻放在路边地上!
燕元澜因身在外侧,变生顷刻,抢救已自不及,并看出蓝衫少年,用意奇特,隔空弹指所点,又只是纪湄晕穴,遂索性异常冷静地,等蓝衫少年把纪湄放好以后,才冷然问道:
“兄台贵姓高名?你对燕元澜师兄妹如此举措,是何用意?”
蓝衫少年起立转身,那种谦和得宛如光风霁月的俊朗丰神,顿使燕元澜眼前一亮,心中疑虑也为之减却不少。
蓝衫少年满面笑容的向燕元澜抱拳说道:“小弟穆如春,蜗居就在大积石山的‘如春谷’中,请燕兄万勿误会,适才这种举措,完全是由于小弟尚娴医道,自令师妹的歌声之内,听出她仿佛曾受极重内伤,暂时被上佳药物遏制,未曾发作。”
“但经过长途乘骑,药物之力已消,万一作发起来,再好的内家功力,也必保不住性命!这才冒昧出手,暂时点了令师妹晕穴,想请二位同莅‘如睿谷’蜗居,让小弟以谷内所藏两种灵药,及微薄医道,一尽绵力!”
这一席话,听得燕元澜好不心惊!因为对方素昧生平,居然能自纪湄歌声之内,听出脏腑曾受重伤,则医理之精,实属惊人,所说自然决非虚语!
人家不但是一番好意,而态度尤为和蔼谦冲,遂赶紧飘身下马,还礼笑道:
“穆兄闻声知疾,医道委实通神!敝师妹纪湄最近确曾受过严重内伤,既承穆兄厚意,燕元澜遵嘱前往仙居,便请一施华扁妙技,感同身受!”
说完,便把纪湄横捧手中,轻轻跃上马背,与蓝衫少年穆如春的乌黑宝马,缓缓并辔而行,往那巍峨峭拔的大积石山驰去!
入山以后,几经曲折盘旋,进入一条不见丝毫积雪,草木青葱,气候温暖的山谷中,燕元澜想起穆如春所说居处,含笑问道:
“朔雪寒风,整年冬景,此地却为何草木欣荣?莫非已到穆兄所居的‘如春谷’了吗?”
蓝衣少年穆如春笑道:
“燕兄有所不知,此谷因为处在四山环抱之中,寒风难及,地气又暖得不能容雪,遂草木常青,有‘如春’之名!在前面抛空飞瀑右侧,便是寒舍,边荒化外,无足款客,还请燕兄不要怪我怠慢才好!”
燕元澜闻言,忙即逊谢笑道:
“穆兄侠骨仁心,特对我纪师妹垂拂施救,燕元澜感且不遑,千万不必再加客套!否则便使我师兄妹越发问心难安,不敢叨受穆兄的恩光了!”
穆如春见燕元澜这等说法,遂也不再客套,当中微一用力,乌黑宝马便即前行引路,又复转过一座崖角,那条抛空飞瀑,全现目前,白练排空,轰轰发发,喷珠溅玉,如雾如烟,景色极其壮丽!
瀑右果有一座青竹所建小楼,一名俊美书童,早巳听得马嘶之声,知道主人回转,正在楼前肃立相候!
穆如春飘身下马,举手让客,燕元澜因手中捧着纪湄,怕加震动,只得略为施展师门心法,全身丝毫未动,只以足尖微点马镫,便自马头上飘出六七步外,轻轻落地!
这种动法实在巧妙轻灵,不着痕迹,所以看去容易,其实施出极难!
穆如春眉稍微轩“哦”了半声,燕元澜停步回头,赧然笑道:
“燕元澜因恐震动我纪师妹伤势,以致贻笑方家,穆兄不会怪我是有意卖弄吧?”
穆如春朗声笑道:
“彼此武林一脉,燕兄也不必事事过谦!你这种‘飘云舞絮’的绝顶轻功,当世之中,我还想不出有人能擅此呢!”
燕元澜听穆如春一口叫出自己身法名称,不禁好生钦佩这位蓝衫少年的见识眼光!微微一笑,尚未开言,穆如春便已与他挽臂同行,走进竹楼内!
楼中砚匣零囊,棋盘茶榻,琳琅翰墨,古翠奇香,陈设得极其精雅!燕元澜看在眼中,心头不禁又是一惊,暗想边塞穷荒,居然会有此人家,这位穆如春文武兼资,不知是哪一派中人物?
燕元澜思念未了,穆如春业已含笑叫他把纪湄放在楼中一张软榻之上,伸手微探脉患,眉间立现忧色!
燕元澜见状大吃一惊,嗫嚅问道:
“穆兄,我师妹难道伤势很重?”
穆如春闭目不答,自顾潜心诊脉,燕元澜只得强奈心神,一旁坐待!
约莫半盏茶时过后,穆如春缩手起立,拨开纪湄眼皮,看了一看,回身向燕元澜蹙眉问道:
“燕兄,小弟从来未曾见过这等伤势,令师妹到底是被何种功力所伤?”
燕元澜应声答道;“七阳神功!”
穆如春听得愕然半响,满面诧色,说道:
“七阳神功是邛崃派失传绝学,连所谓‘天残、地缺二绝’,‘天聋,地哑双奇’,均不曾练就……”
燕元澜越发钦服对方见识渊博,接口答道:
“穆兄说得一点不错,‘天聋、地哑’两个老怪,确实不会‘七阳神功’,但他们教出来的一位女弟子雍冰,却不仅精擅这种失传绝学,并还练到了八成火候,”
师傅不会,徒弟却精!这种怪异之事,自然使穆如春听得有点摸不着头,燕元澜遂将纪湄、雍冰二人在邛崃山绝缘谷内动手经过,对穆如春详述一遍。
穆如春静静听完,脸上现出一种无可如何的神色,凄声说道:
“照燕兄对小弟所说怕即令华陀、扁鹊复生,令师妹也难得救了!”
燕元澜闻言惊呼道:
“怎么?她的伤有这么重?”
“照燕兄所述她们拼斗的情形看来,她二人俱是好胜心切,拼斗内力,且二人所擅之功力,俱属极刚至阳,二刚相触,各不相让,遂令两败俱伤……此刻令师昧心脉已碎,所仗者,仅一口真气苟延绵顺而已……”
燕元澜听得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侧然悲声道:“穆兄!这么说来,她当真已无药可救了?”
穆如春长叹一声道:
“药医不死病,小弟这如春谷中,不是自夸,敢说已搜罗得普天之下的各种珍贵药物,却无一样能治得令妹之伤;除非是……”
燕元澜在他口中听出一丝希望,忙接口道:
“除非什么?只要能救得师妹之命,任它火树刀山,虎穴龙潭,我也要闯它一闯!不达目的!绝不罢手。”
穆如春摇头道:
“难!难!难!龙潭虎穴,到底还有个地方,这东西却是如同水中泡影,海上蜃市,无迹可寻……”
燕元澜本来不是性急之人,此刻却因为纪湄之事,变得十分焦躁,不待穆如春说完,又自插口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穆兄请不要卖关子了。”
说完才觉得自己态度大坏,忙致歉道:
“在下一时情急,出言无状,唐突穆兄……”
穆如春微微一笑道:
“燕兄乃性情中人,况且事关令师妹生死,这倒怪不得你,
只怨我说话太过于费解。”
燕元澜见他尚未提到正题,心中焦急,口中却是不能催促,情急不耐之状,溢于眉色。
穆如春察颜知意,乃道;
“燕兄艺出名师,当知方今之世,有六件罕世奇珍。”
燕元澜点头道:
“莫不是‘长短昆吾,青白杖,三才玉玦,毒龙珠。’”
穆如春道:
“正是!燕兄还知道它们的效用吗?”
燕元澜道:
“前面四件俱是兵器,其效用当是在于拼斗之际,助己克人,至于后面那两件,却不太清楚了。”
穆如春微笑着道:
“三才玉玦系万年温玉所琢,共有三块,佩之冬暖夏凉,蛇虫避走,百毒不侵,葆命固元,健步强身。”
燕元澜不感兴趣地道:
“此物虽然珍贵,却无治伤之效,与敝师妹毫无好处。”
穆如春道:
“燕兄不必心急,那下一件可大有用处了!”
燕元澜急道:
“毒龙珠具何神效?”
穆如春道:
“毒龙珠为上古毒龙骨髓所凝聚而成,据说举世仅有一十九颗,无论何等重大之伤势,只要一息尚存,磨碎服之,立见奇效,不但伤势霍愈,尚可增长功力。”
燕元澜闻后大感欣慰道:
“这毒珠既是具此神效,请穆兄即将地点告示,小弟立刻就去寻觅,以便救治敝师妹一命。”
穆如春摇头微叹道:
“我若知道地方,也不会绕那么大的圈子,令燕兄着急了,此事仅属传闻,却无人见过……”
燕元澜一团兴奋,顿时化为乌有,沮丧地道:
“如此一来,这事岂非全无希望了。”
穆如春歉然一笑,眼光移到昏睡不醒的纪湄身上,他的脸色转为惋惜和暗淡,无助地摇摇头。
燕元澜却不死心地道:
“无风不起浪,这毒龙珠既是有所传闻,必定有人见过,不然的话,它何以会列入罕世六珍。”
他原是随便的一句自慰之话,却触动了穆如春的灵机,眉头一扬,神色微现兴奋,慎重地说道:
“燕兄之言有理,我倒想起一人……”
燕元澜急道:
“这人有毒龙珠?”
穆如春摇头道:
“没有!但是他可能知道毒龙珠的下蒋。”
此事虽然尚无把握,但总是一个希望,燕元澜乃再问道:
“这个人是谁?”
穆如春道:
“此人在江湖上不曾出名,但是博学多知,而且专好搜罗一切奇珍秘闻,故自号‘搜奇客’,隐居王屋山中。”
燕元澜道;
“事不宜迟!小弟立刻就去探问。”
穆如春道;
“王屋山七百余里,那搜奇客所居之处,又异常隐僻,燕兄此去,漫无方向,请问将从何找起。”
燕元澜闻言一呆,才讪讪地道,
“我是怎么了!今天老是失魂落魄的。”
穆如春对他笑了一下,笑容中竟含有一丝惆怅。
蕉元澜又对穆如春诚恳地一叹道:
“穆兄既是认识此人,想必一定知道他居住何处,就请穆兄详加指点一番,以免小弟徒费时日找寻。”
穆如春道:
“他那地方,我就是自己再去,也不一定找得着,何况燕兄从未前往,更是难以摸得门径了。”
燕元澜奇道:
“他住得这么隐蔽干什么?”
穆如春微笑道:
“此人既是搜奇客,自然所知秘密甚多,所搜罗的异宝也不在少数,所居之地,若不隐僻,岂得安静。”
燕元澜蹙眉道:
“这怎么办呢?”
穆如春想了一下道;
“只有我自己陪你去一趟了。”
燕元澜大喜过望道:
“若得穆兄同往,自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太过烦劳穆兄,
颇令小弟心中不安,而且此去王屋,不下千里……”
穆如春道:
“这倒没什么,我那匹黑天虬脚程颇好……”
燕元澜忙接口道:
“小弟不是此意,我是说此去王屋山,必然要化去不少时间,即便能问到毒龙珠的下落,取珠还要时间,敝师妹的伤势能拖得那么久吗?”
穆如春看了一下纪湄道:
“以令师妹的现状而言,很难延上三日。”
燕元澜大为焦急地道:
“这……这便如何是好。”
穆如春毫不在乎地一笑道:
“这就需用到方才燕兄不甚重视的三才玉玦了,那东西虽不能治伤,却可保命,无论多重的伤势若能将玉玦佩在身上即可保全生命,三年五载之内,伤势也不会继续恶化,再长可就不敢担保了。”
燕元澜更焦急地道:
“不知这三方玉玦为谁所有?”
穆如春微笑道:
“实不相瞒,那玉玦正是小弟所有。”
燕元澜作一长揖道:
“请怒小弟方才有所冒犯……”
穆如春用手一拦道:
“燕兄不必介意。”
燕元澜的揖只作到一半,被他这随意一架,居然无法再将腰弯下去,不由得心中十分惊奇。
他自学成离师以来,为时虽然不久,却斗过祁连七鹤,二绝双奇!这些人都算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
因此在他心中,认为除了两位师尊“北鹤南龙”之外,根本不作第二人想,而眼前这穆如春却似乎不下于他。
这怎不令他万分惊奇呢,穆如春似乎懂得他心中所疑,望着他微微一笑,却不作任何表示,默然将手抽回。
燕元澜人最坦爽,首先表示无限钦佩地道:
“穆兄好深的功力,不知尊师是哪一位前辈!”
穆如春谦冲地一笑道:
“多承谬赞,实不敢当,小弟不过随着家外祖母习过几天功夫,怎敢与燕兄奇人高徒相比。”
燕元澜心中更为吃惊道:
“穆兄认识家师吗?”
穆如春摇头笑道:
“方才下马之际,燕兄‘飘云舞絮身法’,除了‘北鹤南龙’二位前辈之外,再也无人胜长!但我于‘北鹤南龙’二位前辈,却只是心向无限,憾未一诣!但不知燕兄艺出哪一位?”
燕元澜对他见识无限钦佩,遂庄容道:
“家师复姓令孤,号称北鹤。”
穆如春肃然起敬道:
“那么贵师妹定是南龙谷前辈的传人了。”
燕元澜点道:
“是的!不过我们自幼即投入师门,而家师与谷师叔亦未分开过,共同课艺,因此算起来,我们是两位师尊的弟子。”
穆如春含笑道:
“二位学兼两家之长,难怪令师妹硬拼七阳神功,亦能占先一筹了,真是可喜可贺。”
燕元澜谦逊地笑一下,然后正容道:
“穆兄不要客气!方才你一举手之势,修为并不在我之下,足证家学渊源,但不知令外祖慈是哪位前辈?”
穆如春微笑道:
“家外祖母姓白。”
燕元澜面泛惊色道:
“莫不是世称白老婆婆的那位前辈?”
穆如春暗然点头道:
“是的,外祖母所出仅家慈一人,于归家严后二年,始生下我,不意在我三岁时,家严慈先后弃世,我是由外祖母抚养长大的,跟着她老人家十几年,耳受目给,略微得了一些陶冶,但是外祖母对我溺爱太深,不忍对我苛求,所以始终无法大成,比之贵师兄妹差多子。”
燕元澜笑道:
“穆兄大客气,白老前辈为武林泰山北斗,举世难匹,我二位师尊每一提及,即钦敬无限……”
穆如春亦笑道:
“外祖母轻不许人,惟对‘北鹤南龙’,二位前辈,异常推崇,嘱我若有机会拜诣,一定要求取一点进益。”
二人惺惺相惜,虽然口中都很客气,实际上内心都已互相钦仪,订下深厚的情谊了!
穆如春在身畔取出了一个小包道:
“这其中就是三才玉玦缺,本是家严给家慈的文定之物,前年我拜别外祖母之时,她慎重的交给我,说是……”
讲到这儿,他忽地庄口不语,燕元澜已经懂得他的意思,笑着将绸包接过,含有深意地道:
“小弟可以一观吗?”
穆如春道:
“燕兄但看不妨。”
燕元澜打开绸包,见是用赤金链子系着三方璧玉,一作碧青,一怍白虹,一作澄黄,光彩四射,不由赞道:
“好玉!不去说它的功效t,单凭这色泽,质地,也足算连城,我二位师尊收藏颇丰,却没有赶得上此者。”
穆如春笑道:
“我辈武林中人行事,但求实效,不求资财,此玦若无其他功效,则一无用处,小弟也不会视同拱璧下。”
燕元谰笑道:
“穆兄心怀高超,与君相对,益显小弟俗气。”
穆如春这才发现自己在言语间隐有讥讽之意,不由得惭现颜色,微红着脸,忙致歉意道;
“小弟一时口快,无意得罪燕兄……”
燕元澜摆手道:
“没关系,咱们心交神仪,别计较这些,这玉玦之所以名曰三才,不知可是因其颇色所致?”
穆如春叹道:
“燕兄果然心思超人,这青者名碧落,黄者名黄泉,红者名红尘,正隐含天地人三才之意!”
燕元澜含笑又将玉玦递回道:
“这玉玦既是穆兄家传之物,还请穆兄替敝师妹佩上。”
穆如春脸色微红道:
“这如何使得。”
燕元澜笑道:
“如何使不得!这是伯父母定情之物,小弟不敢擅专,现在是为了救敝师妹之命,将来如何?则视穆兄之努力了。”
燕元澜为人聪明绝顶,早在词色之际,已然看出穆如春对师妹隐有爱意,也知道他为了顾忌自己与师妹间已有感情,未敢作表示,此时借机将事情表示明白,同时也希望穆如春因此对救纪湄之心更迫切一点。
不想穆如春是个赤性汉子,闻言反而慨然道:
“玉玦虽由家传,小弟却还做得主,燕兄与令师妹青梅竹马,此物就算小弟奉赠二位的一些薄礼……”
他话尚未说,燕元澜已哈哈大笑道:
“穆兄盛情可感,可是你误会了,我与师妹虽是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中,她始终像我妹妹一样,而且……”
说到此处,他故意一顿,果然在穆如軎的脸上现出了焦急的神色,两眼望着他,希望他快说下去。
燕元澜忒也促挟,却住口不言了。
穆如春等了片刻,忍不住催促道:
“而且什么?”
燕元澜这才笑着道:
“而且在下山之际,谷师叔还曾关照过我,叫我替她留心,物色一位如意郎君,穆兄若有此意,倒是理想人选。”
穆如春闻言,喜出望外,讷讷的反而说不出话来。
燕元澜见了,故意一整神色道:
“穆兄不作表示,想必是因为敝师妹姿色平平,不堪为匹,这样说来,倒是小弟过于冒昧了。”
穆如春满脸胀得通红,忙道:
“燕兄误会了,令师妹貌拟天人,实不相瞒,小弟初见之际,即已倾心,因为不知燕兄与令师妹感情如何,是以不敢造次表白,燕兄适才表示,小弟感激无状,但不知令师妹是否会属意小弟,是以惶恐不安。”
燕元澜含笑道:
“如此说来穆兄是有所顾忌耳。”
穆如春讷讷道:“是的是是……是的。”
燕元澜道:
“这个穆兄不必多心,师妹一向敬我若兄长,以后我帮你打打边鼓,穆兄自己再多加努力,以穆兄如此人品,再加上艺出名门,必定无甚问属。”
穆如春闻言,心花怒放,忙道:
“如此多谢燕兄全成了,事不宜迟,我们此刻就赶住王屋山中一探那位‘搜奇客’,燕兄仍少一匹良骑,小弟尚养有一匹玉花骢,与我那黑天虬不相上下,就奉赠燕兄代步,宝马赠侠士,也免得它困守在我谷中。”
燕元澜微微一笑,心想:
“到底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现在你比我还急呢。”
太行王屋二山,俱在晋南,相传此二山本连成一体,有名愚公者,因苦于出入为阻,乃率家人,持器挥锄,日往挖凿,冀以畅行,且誓以子子孙孙,百代不辍,必待有所成。
事为大帝所闻,乃命夸娥氏两子,各负一石于海,其阻乃通,往来人等,乃得良于行。
这虽是一个传说,不足为信,可是愚公移山的故事,却普著人口,村夫俗子,亦能津津而道。
形成这一个传说的原因,大慨与山的形势有关,因为它们被分断之处,确如鬼斧神工,一削如刃。
这一日王屋山下,来了两匹骏骑,一黑一白,骑上两个青年人,神采飞扬,英秀挺拔。
不问可知是燕元澜与穆如春了。
他二人为了救治纪湄的内伤,间关万里,由青海的大积石山,飞骑赶来此地,只用了半月工夫。
日夜星驰,两匹马纵然神骏,也显得有点萎顿。
穆如春望着巍峨的高峰,朝燕元澜道:
“元弟!这一路行来,累坏了两匹黑马了,山路崎眍!骑着它们反而累赘,不如在山下找个人家,寄养起来,也好让它们休息一阵,免得日后要用它们之际,反而为疲累过度,误了行程。”
燕元澜点头道:
“小弟没有养过马,不知马性,听由大哥作主好了。”
原来二人因为情交莫逆,一序齿岁,改作兄弟相称了。
穆如春遂在山下找了一个农家,寄好马匹,各展绝艺,使出轻身功夫,直向山上奔去。
燕元澜的“飘云舞絮”身法,本是“北鹤”令狐璞的成名绝技,“北鹤”之名,也是由此而得,使将出来,直如鹤游苍具。
尤其是此刻,一来是为要急于找到“搜奇客”,再者也是想试他这位穆大哥的功夫如何。
所以起步没多久,他就用上全力,身子就如一只脱弦的急箭,直往上射,树枝林梢,一点而过。
穆如春见状,微微一笑,肩头一晃,身如一片轻叶,紧紧在后,亦步亦趋,竟未落后半点。
奔有片刻,看看已到山腰,穆如春叫道:
“元弟!慢点走,搜奇客就住在半山腰。”
燕元澜闻言放慢了脚步,回头一看,只见穆如春就在他身后数步之处,气定神闲,不由钦佩地道:
“大哥,你真不错!我用尽力气,也没有摔掉你!”
穆如春微笑道:
“元弟别客气了,你至少还留了三分功力未发,我却已使上全力,也没把你追上。”
燕元澜笑道:
“大哥的眼力真高明,就是有一点还差,”
穆如春奇道:
“什么地方?”
燕元澜道:
“你扯谎装做的本事尚不见高明,你说用上全力,就该装出个汗流浃背的形状,才能使人相信呀。”
穆如春听了,知道自己使出多少力气,同样地也瞒不过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招得燕元澜也笑了。
边笑边行,已来至山腰,穆如春望着一片断崖道:
“奇怪!怎么变了样了?”
燕元澜见他说得沉重,遂出口问道:
“怎么!我们走错了?”
穆如春道:
“不!这里我来过一趟,那时崖上横着一条石粱,恰好可以渡过,现在这条石粱怎地不见了。”
燕元澜怀疑地道:
“大哥!也许你记错了地方?”
穆如春摇头道:
“过崖之后,道路错综繁杂,也许会有错误,但是这个地点,却绝不会错,你看这地下还有石梁的痕迹呢!”
燕元澜随着他手指处一看,果见地下有一处略凹,好似久经重压之状,而且石色扰新,未经风雨。
遂点着头道:
“大概是年代久远,断裂下去,也未可知。”
穆如春道:
“元弟!你没有见过那石梁,那是铁心石,为石质最坚韧的一种,绝不会断,若说有人移去,则又似不可能。”
燕元澜又不懂了道:
“怎地不可能呢?”
燕元澜皱眉道:
“那石梁重逾十数万斤,若以人力,断不可能。”
燕元澜想了一下道:
“且别管这么多了,只要是路没有错,便这一段断崖,也阻止不了我们飞渡!还是先过去再说吧。”
说完凌空一飘,拔起寻丈,然后头下脚上,恍若一条水中的游鱼,斜斜的向对崖落去。
可是到得崖边软尺之地,高度已然不够,燕元澜艺高技精,蓦地空中一个滚翻,人反弹上去,刚好及岸。
穆如春亦不迟疑,双足一蹬,飞跃过来。
燕元澜道:
“大哥!你比我干脆多了。”
穆如春淡淡一笑道:
“我比你懂得藏拙。”
燕元澜脸色微红,不再作声,原来他跃过这断崖,本无困难,可是他编要卖弄了一下,先用北鹤的“寒塘渡鹤”,后用南龙的“龙跃九渊”,他的本意是要引得穆如春也露一手的,却不料穆如春守拙若愚,倒使他觉得自己太以浮躁。
穆如春渡崖之后,即在乱石缝间四下寻找去路。
燕元澜跟在他身后,帮忙一同察看,谁知忙了半天,依然找不到一丝头绪,那乱石摆成的许多门户,望去杂乱无章,其实却大有奥秘,二人对阵图之学都颇有心得,然而这数十堆乱石,却什么都像,什么都不像!
穆如春深皱眉头道:
“上次我路过这里,是由他带进去的,当时未曾注意到出入之法,想不到这次竟把我给难住了。”
燕元澜深视良久,突然向一个石缝中走去。
穆如春急喊道:
“元弟!使不得,那是死门。”
燕元澜如同未闻,继续深入,穆如春没有办法,只好跟在
他后面进来,才跨得几步,便已满眼生雾,一片濛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