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父亲住的松柳阁外种了一排垂柳,因着前两日雨水的浇灌,今日格外青绿,五间朝南的房子外带着左右耳房,进门便看见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水流顺着山石的纹路流进下面的池子里,旁边还种了好些高大的翠竹,正好遮挡了阳光的照射,一阵风吹来,很是凉爽。
绕过假山,迎面便看见了屋檐下悬挂的牌匾。父亲似是刚起,身边侍候的两个丫鬟端着水盆跟痰盂刚进去,后面跟着的是一个通房丫头,见她进来,忙向她行礼:“大姑娘早,老爷刚起身,姑娘稍等片刻。”
婉心朝她点点头,便坐在了花厅的椅子上。
等父亲洗漱完,在西次间吃早饭的时候,里面的小丫鬟挑开了帘子,她便起身进去了。
饭桌上摆着牛乳羹、蟹黄包,还有一碟子拼盘的小菜。赵姨娘站在李清远的身侧服侍着,身穿胭脂色的水纹外衫,脸上粉黛未施,一双杏仁眼笑意盈盈,头发简单的用一根木质发簪挽上,尽管脖子上跟手腕上空荡荡的未戴任何饰品,整个人还是显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给人一种及清丽脱尘又妩媚多姿的感觉。
婉心进去时见她正低着头跟父亲讲着什么,嘴边还露出娇羞的神态,见她进来,又快速收起了笑容。
李清远今年三十有五,正直壮年,面容端庄,温润如玉,身穿一身青色绣着鹭鸶的官服,腰环革带,应该是吃完饭要去早朝。见婉心来请安,便吩咐丫鬟再上一幅碗筷,婉心连忙回他吃过了。
“你的病可好些了?近几日忙于政务,也没顾上去看你。”
“女儿已无大碍,劳父亲挂念了。”
“嗯,好了就去你母亲那学着操持家务,府上一大家子人,你母亲劳累,你也跟着分担一下。还有,你已经及笄了,女红不可荒废了,女儿家,这绣活还是要做好的。”
婉心一一回应着,父亲见她态度温和,没有了往日里的跋扈,便又接着道:“你那性子稍微收敛一下,你母亲宠你,责怪我管你太多,可也不能仗着母亲的宠爱行事跋扈,你是李家嫡长女,更要言行律己些。”
李清远是读书人,最注重女子的品德,每次见她总是要说上几句。原先她也是不耐烦的,可想到她上一次见他,心里也是隐隐作痛的。
那时她身在沈家,听到父亲病重,她回来探望,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他躺在床上,看到她的时候,用手指着她,嘴里想要说些什么,可胸腔的剧烈起伏让他讲不出话来,是蒋氏指使下人将她赶了出去,还说以后不让她登门,李家没有这样道德败坏的女儿。
当日的场景历历在目,现在她还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与她的父亲说着话,也算是不错了。
父亲没有继续讲话,赵姨娘笑着开了口:“大姑娘喝碗粥吧,这牛乳粥里边加了糖,很是鲜香。”
婉心看着赵姨娘,心中一阵冷笑,父亲后院里面的女人那个是心思简单的呀!
“不用了,来时吃过了。”婉心柔声回道。
她在沈家的十几年不是白待的,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相互摩挲着,心里想着,如何才能让这赵姨娘掀起风浪,跟蒋氏抖个你死我活。
待父亲出门后,婉心与赵姨娘便领着各自的丫头沿着小径回去,途中路过一个小湖泊,上面零零散散的飘着几片荷叶,偶尔有几只蜻蜓立在上头,荷叶下小鱼吐着泡游来游去,和谐之极。顺着小径蜿蜒而上,搭着一座木质的凉亭。
赵姨娘回味着婉心讲的话,深感奇怪,那不像是从她嘴里能讲出来的啊,那么个一点就着的性子,哪像今天这样和颜悦色、低眉顺眼过。
隐下心中的疑惑,赵姨娘朝着婉心望过去,一如以往的光彩艳丽,她发觉自己有些看不透她了。
“母亲这两日身子抱恙,姨娘伺候父亲辛苦了。”婉心笑着同她说道。
“伺候老爷是我的本分,大姑娘见外了。”
“您是我的姨娘,我怎么会见外呢,只是看您辛苦。”
见婉心还是一幅微笑的样子,态度并未有什么不对,但让人听着心里不太舒服,一声声的姨娘,是在提醒她,她伺候老爷再是殷勤,也始终只是妾室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