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今昔(1 / 2)
天色渐黑,微风习习。
一座破败院墙外门前枯树乱枝,几只尖嘴乌鸦蹲在树梢整理身上羽毛,若是从凑近了看,乌鸦嘴边还挂有根根白色肉丝。
“扑哧!”似乎是听到远处传来动静,一只乌鸦哇地一声拍打着漆黑双翅飞入半空。
“呀…哇!”十几只乌鸦同时受到惊讶,没人了远处阴暗的树林群中。
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青年走到院墙大门前,伸手往门上使劲敲了敲。
“有人吗?”
过了许久,里面都没人回应,只剩下‘咚咚咚’的敲门声在空荡荡的傍晚传得很远。
“隔壁过来送粮的。“
青年左手上提着一块巴掌大猪肉,右手提着半袋大米,站在院墙门外呼喊。
院子里面寂静一片,似是许久没人居住。
周盛仍不死心,手又放在门前重重拍打,院子主人就是他隔壁的黄家夫妇,往常这个点儿他们家早应该回来人了。
等待小会,里面还是没人回应。
他最近早出晚归,成天窝在拳馆练武,印象中黄家夫妇是在城内打散工,男的是个打石匠,专门替人修缮房屋门墙,女的则是会一些针线活儿,常常跟村里几个妇女一起去大户家做做手艺活。
两家隔得不远对彼此家里情况都熟悉,从没听说他们在附近还有亲戚。
这已经是周盛第三次过来查看了,第一次没人他也没在意,以为夫妇做工晚,回来得晚了些。
第二次他只是远远路过没有上前,那把门前铁锁挂在木门把栓上,也就没上前招呼。
如今这是第三次,依然没人。
直觉告诉他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嘎吱!”周盛推开木门,隔了条缝儿朝里面看。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还有没来得及收下的衣服被风吹得满院子都是,散落在地上经过雨水冲打,上面灌满了淤泥。
堂屋大门不知何时隔一条缝,里面木头桌子椅子散了一地,还有打翻在地的土薯,玲芽,都已经开始发芽。
“坏了!”
周盛脸色沉然,深吸口气倒退两步,然后鼓起全身力气整个身子猛然朝木门上撞去。
“嘭隆……”木门被狠狠撞飞。
周盛脚下不停,直朝着堂屋方向奔去,几个呼吸之间他已来到门前。
周围木制家具被打翻在地,还有用来装米的瓷缸碎了满地,一些瓶瓶罐罐胡乱散在地上,散发出难闻的臭味,整个房间内传出一股死老鼠味儿。
他抬起脚小心躲过地上垃圾,朝着偏房走去。
“噗…”拉开布帘。
映入他眼前的赫然是两具已经发臭的尸体,脸门上还生出一团团白色蛆虫,密密麻麻交互交织蠕动,在尸体的眼睛、鼻子孔、嘴巴里钻进钻出。
尸体身上的床单早已被血浸红,已经开始发黑,伴随一阵阵微微凸起鼓动,一只只巴掌大老鼠在尸体肚子里刨食。
那对黄家夫妇显然早已死在家里不知多久了。
“呕!”
周盛看到这幅恶心场景,顿时感觉头皮发麻,饶是以他的定力也忍不住将今晚吃的饭菜一股脑吐出来。
黄家夫妇是被人杀死的!
两人死之前还枕在一起熟睡,不知不觉便被人用尖锐利器捅死,肚子上都破有一个大洞,鲜血染了床单一地。
……
周盛躺在自家床上,满脑子都是今天傍晚看到那恶心场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木板被他压得嘎吱嘎吱响。
混合毛笔刺划在纸张上的吱吱声,越睡觉他整个头脑越清醒。
“最近先生布置的作业这么多?”
周盛皱眉,偏过头望着木桌上正打着油灯奋笔疾书的周安,心里疑惑。
“啊?哦哦,马上要秋考了,学堂布置的作业就多了些,二哥你先睡我马上就好。”
周安整个心神投入到作业中,冷不丁被惊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口解释。
“最近学堂里还顺利吧。”
不知怎的,他脑海里浮现出黄家夫妇以前天天在周围呼唤儿子的画面,总觉得那对夫妇是被人灭了口。
“挺好的,先生很照顾我,时常给我开小课,所以作业也比其他同学多点。”
周安悄摸回头望了他一眼,见周盛偏过头去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心里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周盛现在整个心神都没在这个弟弟身上,脑海里想起昨日一把火烧掉的那个纸团。
玄狼帮的那伙人最近又打起周边村里小孩的主意,从纸团透露的信息来看,为首的是一个叫黑狼的人,
而购买小孩子的买家就是黑狼的上线,这里面似乎有整条利益线。
他们拐小孩子来做什么?拐来的小孩子又去了哪里?
这些他都不知道。
“等进了内院,就带着小安一起搬进城里。”
周盛打定注意,这个地方是不能多待了,虽然他现在有了点实力,可比起日益强大的玄狼帮来说根本不够看。
对方人多势众,还有达到化身境的高手,现在的他远远不是对手。
如此想着,他感觉脑袋一阵昏沉,不一会儿便躺在木板床上沉沉睡去。
屋内,微弱的油灯亮了整宿,一直到外面天色打明,周安才熄了油灯,向着自己床边偷摸爬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盛催促着周安去了学堂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往拳馆。
今天是距离他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到底是能更进一步踏入铁皮境,还是后半身都只能停留在石皮,全看今天造化。
他刚进门,众师兄师弟目光都频频往他这个方向看来,眼里透着复杂。
有些人眼里有鼓励,有些则是横眉冷眼想看他笑话,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关的忽略。
周盛没有理会周围人眼光,径直穿过院子来到属于自己的磨皮区,照常进行每日的修炼。
顾正歌早早的来了,在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每天雷打不动的站在院子某个角落时,明显松了口气。
如今他个头比刚来时候明显高了一大截,身子也不似以往那般瘦弱,走起路来雄赳赳的,像一头小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