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祭品(1 / 2)
周邦昌也被他这声嘀咕吸引了注意力去,西南是碗子山,另一个不亚于兰若寺的妖魔禁地,楚留香为什么会往那个方向去呢?
阮小二猛地一拍额头,叫道:“我知道了!凌晨有情报传来,‘酒疯子’胡铁花在碗子山山脚的杏花村要杏花酒喝,想必楚公子是去找老朋友了!”
武德司的情报是看人下碟的,谁能看多少,能看哪个部分,都分得清清楚楚。
周邦昌这么卖力地给老掌柜出主意,一夜不睡陪他们去找佛宝,除了有一分为婺州百姓的打算外,更多的,是要借机一窥武德司内部关于聂颖当初遇袭的调查情报。
楚留香想必也是存了几分打探好友下落的心思在。
那胡铁花自从失了爱妻,便嗜酒如命,浪迹天涯,哪怕是身为知交好友的楚留香,一年到头也是见不到这人几回,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云深不知处。
也难怪楚留香如此心急,迟去一会儿,那“酒疯子”胡铁花恐怕又要下落不明,有缘再会了。
周邦昌笑了笑,暂别阮小二,往武德司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去,忙活了一日一夜,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
刚进门,便听见一阵嬉闹。
老掌柜的孙女安安,正坐在榻上,和聂小蝶两个人玩翻花绳的游戏。聂颖在边上翻看着几本小册子。周邦昌知道,那就是武德司对聂氏一家遇袭的调查情报。
聂小蝶往这边瞥了一眼,“咦,姐夫回来了?”
周邦昌点了点头,看向聂颍。
“瞧了一夜,可有瞧出什么线索来?”
聂颖放下手头的册子,转头往这边走来。
“据武德司的报告,很可能是白虎堂所为,那白虎堂乃是雪月天宫的下属分堂,霜刀雪剑,凌厉风行,正是他们的特征,而且相隔不久,白虎堂数十名精锐乃至堂主都陆续离世,整个白虎堂差点分崩离析,太过巧合,也太过可疑。”
她一边拿着面巾给周邦昌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边继续讲话。
“白虎堂和雪月天宫都是吐蕃势力范围,那吐蕃夹在武周和李唐中间,两边摇摆不定,是以无论是武德司还是李唐朝廷,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都不敢过于压迫他们。”
周邦昌听懂了,叹气道:“所以便压了这么多年,只是托使臣问了几句,轻而易举就被否认,只有怀疑,却没有资格审讯也没有资格查证,自然也得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只能草草结案。”
聂颖拉着他坐在榻上,勉强笑道:“不过方向倒是正好,路线也都不用改,到了成都府,夫君参加完考试,我们便出汉中郡,往西北天山而去,试试这个雪月天宫的底细。”
“那便听娘子的吧。”
周邦昌低头,看见聂颖的裙摆撩过了膝盖,露出下方紧贴着小腿的丝质罗袜,丰腴而美丽,不禁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过我们这好几天都没有练功了,趁现在蛋生也去休息了,老掌柜他们都不在,不如叫小蝶把安安抱出去,我们练练功?”
聂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脸色一红,敲打着他的肩膀,“我看你是发色心了,跟着楚留香才一夜的功夫,就把他喜欢看女人腿的臭毛病给学过来了!”
“这怎么能算臭毛病呢?当初还是你先……”
聂颖羞得脸色更红了,连忙捂住他的嘴,“小蝶还在呢,莫得教坏了她。”
周邦昌顺势把她往怀里一搂,轻声道:“那你还不把小蝶叫出去,我们两个单独练练功?”
“我倒是想练练功,可惜有人递了帖子,请你去吃酒。”
聂颖从茶几上抽出一张帖子递过来。
“吃什么酒呀!我在这婺州城也没几个认识的人,谁会……”周邦昌顿了顿,想到了另一个人,问道:“涂公子?”
聂颖点点头。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小姐姐了!”安安突然在旁边大叫起来,朝着聂颖喊道:“大姐姐!我赢了!你说要带我出去玩的!”
“我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孩!”聂小蝶看着自己手上乱成一团的花绳,怒然抬头,“这局不算!再来!”
“小姐姐输了不承认,耍赖皮!我不跟你玩了!”安安吐了吐舌头。
……
周邦昌走出武德司秘境,原本的安静闲暇瞬间化作暴雨,劈头盖脸地砸落。
雨珠打在人身上,打在地面上,打在树梢上,发出各种相似却又不同的声响,密集的没有一点空隙。
他连忙撑开雨伞,打在自己和聂颖头顶。
聂颖则往前斜着,给聂小蝶和蛋生和尚打着伞。
聂小蝶扶着安安的后背,防止她掉下来。
安安骑在蛋生和尚的脖子上,左边瞧瞧,右边看看,双手在空中挥舞不停,极其地亢奋。
蛋生和尚牢牢地把住安安的两条小腿,随着安安的指指点点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
婺州城内也没个躲雨的地方,百姓们索性不躲了,顶着暴雨,继续清理自家废墟上的残砖碎瓦,干得热火朝天,哼哼哈嘿叫得震天响。
道路尽头,倚靠着城墙的地方,有当地官府组织的施粥棚子,还有时不时跑过的公差衙役在叫喊着什么,好像是有泼皮无赖趁机抢劫他人财物,要邻里之间注意防范。
一行人慢慢地往衙门的方向去,路旁不断地有小童以及小沙弥跑过,嘴里喊着什么灵芝人参的,一问才知,是给婺江边筹备祭礼的队伍和万佛寺之间两相传话的。
周邦昌等人到了衙门,见有一人和知州正立在门前说话。
“这雨昨儿个已经下了大半夜,恐怕到今夜也不会停下,城里的水道要多派几人,勤快看着,防止漫了水。”
“上官放心,下官已经吩咐下面人了,时时注意,随时开闸泄水。”
“这地面湿寒,外头睡了人,难免生病,生了病,便不免起了流疫,医者药物可有准备?”
“下官晓得,医者药物俱有准备,只是恐怕疫病一起,杯水车薪,压制不住。”
那人注意到周邦昌一行人来了,便不再细问,讲道:“好,你既心中有数,自去准备吧,尽力即可,非人力之罪,我不会因此参你,若有人祸,免不了刑部走一趟。”
“是,下官明白。”
知州快步离去,那人转过身来,左脸上两道疤痕,一竖一撇,好似一个大红叉。
“在下李宪,诸位是应涂公子的邀请来的吧?请进屋详谈。”
说是屋,其实就是个简易木棚子,靠着一面原本衙门的断墙,用木桩子和门板围起来的一个隔断间,屋门还是用一块布帘做的。
涂公子坐在内中,正端起酒杯哄他身边那位俊美小厮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