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绝望(1 / 2)
附二院,icu病区外。
icu的管理非常严格,即使面对齐翌一帮刑警,也寸步不让,只同意让家属探视,而且定死了探视时间。
齐翌按章程跑手续,支队、分局和医院三地奔波,最后拿着医院出具的同意书返回icu,医院也只允许齐翌和老池进去,罗尤勇被拦在了外面。
老池有些不忿,在齐翌边上小声哔哔:“绝了啊,进个病房层层设卡,我们是警察哎,进去问话的,又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居然……”
齐翌打断他:“要是凶手也说自己是警察,混进去了怎么办?”
老池说不出话了。
两人换上防护服,进入icu重症监护室,看到了形形色色的重伤病人。
有人坐在床上发呆,有人小声的呻吟着,更多的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
空气里充斥着绝望和痛苦的味道。
有病人在这里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重获新生,但也有不少病人只是借着医疗器械勉强吊着生命,器械一旦停止,便会迅速死亡。
更可怕的是,大多数人经受的煎熬远远不止是病痛的折磨,还有沉重的经济压力。
老池手拐子碰了一下齐翌,齐翌跟着看过去。
角落里,一个男的正准备拔根管子,旁边是穿着防护服探视的家属。家属的声音很小,还带着颤音,齐翌第一次觉得听力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不起……可是能借的都借遍了,真的借不到了……”
齐翌不敢再看,收回目光。
“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们回去治好不好?家里给你请了一位老大夫,听说他有个方子特别管用……”
齐翌拉着老池,加快脚步。
他终于见到了关轶。小姑娘脸上不见半分血色,脸色黑黄,好几条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上边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就像蜈蚣一样。
齐翌出示警官证。
“我们是南屵区刑侦支队民警,齐翌。”
“池宇贤。”
“警……警官。”关轶躺在床上,四肢本能的收缩,像只受惊的流浪猫。
但是她手上,身上一动就疼,她只能尽量的放松身体,就连说话都难受。
关轶不敢直视齐翌,盯着被包起来的手,声音很轻:“我都听爸妈说了,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分内之事,不用客气。”齐翌站在床边:“我们时间不多,尽量长话短说吧。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我……”关轶努力回想:“我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昨天上午和思茗打完疫苗后,去滨江路吃了个午饭,逛会儿街,看了场电影,又一起玩了场密室逃脱,然后……
记不清楚了,她好像买了两杯奶茶,我们边喝边走,边喝边走……真的记不清了,后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但我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很吓人,很绝望,很……很疼!”
小姑娘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
“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老池跟齐翌错开一个身子,温声说道:“有我们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他一向让人很有安全感,关轶抬头看了一眼他,又继续低下头:“谢谢警官……”
她情绪依然非常低落,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别的情绪,让她焦躁不安。
最主要的还是那张脸,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像齐翌那样,无视自己脸上的伤疤,更何况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来就爱美,朋友圈里有不少精心化妆美颜过的照片。
要她接受毁容的事实,比杀了她还难受。
等她缓过来,齐翌才继续问:“你刚刚说的‘思茗’是?”
“我同学,也是舍友,叫岳思茗。”关轶声音低沉:“我跟她关系挺好,所以才约着一起回来打疫苗。”
“你刚刚说,在滨江路一带吃饭逛街,看电影玩密室?”
“对。”
“都记得商铺名字吗?”
“吃的火锅,具体叫什么记不清了,是思茗在网上下的单;在亿达影院看的《杨戬》,密室是叫……叫地狱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地狱博物馆?”
“对对对,就是这家。”
巧了,齐翌他们昨天玩的密室也是这家。
记下这条线,他追问:“都是岳思茗付的钱?”
“aa,”关轶说:“大家都是学生,哪能都叫她请客呢?虽然她家境也挺不错的……就是她下单,我把钱转给她。”
齐翌一抬眼皮:“全都是她下的单?”
“对。有什么问题吗?”
“没”,齐翌接着问:“岳思茗买了两杯奶茶,之后的事情你就记不清了是吗?”
“好像是……我不记得了,”关轶摇头:“玩完密室,应该是快天黑了,又好像已经天黑了,当时是七点?”
如果她是七点出来的,那正好是他们上一场,可能还打过照面,不过大概率只是擦肩而过,齐翌也没什么印象了。
关轶继续回忆:“之后……应该是要各回各家,然后……好像是因为玩密室跑的太凶,口很渴,她去买水……对,就是这时候,她买了两杯水果茶,之后我们走到地铁站,她坐地铁回家,我家离得近,打算走回去。
再之后……我真的没印象了,隐约觉得很累很困,然后……我好像被关在一片黑暗当中,有人要杀我,他捅了我好多刀,好疼……
也不对,好像不疼,我没有真的感觉疼,我好像浑身都没有知觉了,看不到东西,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但就是觉得好害怕,好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们能理解吗?”
齐翌了然:“你当时应该是中了麻药,本身陷入了不完全的麻醉状态,无法支配身体,也感觉不到疼痛,但本能地意识到了自己正在经历什么,所以会感觉到恐惧,并产生了疼痛的幻觉。”
“对!就是这样!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割我器官!”关轶忽然激动起来,满脸惊恐:“所以,我的肾被人摘了吗?我是不是活不了几天了?我要死了吗?”
“没有的事,”齐翌安慰道:“你好的很,全身脏器都好好的,只是失血过多而已,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会被转到普通病房,到时候再修养两天就好了。”
“真……真的吗?”关轶眼睛里蓄满眼泪,带着一点希冀。
说是说毁容比死还难受,但对于并不绝望的人来说,求生欲才是最强烈最原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