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林樾檑的病(2 / 2)
冷冰霜说:“我知道舒宁是他的一个结,不过哥的死结不在这。在舒宁身上,哥可能是两个问题:一个是他不知道舒宁为何消失了;另一个是,他觉得他有愧于舒宁。舒宁的问题好办,我有办法。其他的问题,有的我都不知道,并且积蓄在他心里好久了,我有点担心。”
明佳反问:“霜姐,你对哥没信心?”
冷冰霜说:“倒不是没信心,两年前我见他,那时他正准备关店。我就觉得他跟十年前的那个林樾檑不一样了。我以为是他老了,也没在意。这次遇见,我才发现,他不是老了,是受伤太多了。
我相信,哥想说,想自救,可好多东西他还没说。比如,他的婚姻,一个都没说;他内心的恐惧魔王也没说;还有,他为啥报喜不报忧?在接下来的治疗过程中,还会有更多的伤疤需要揭开,我担心他扛不住。”
明佳安慰她说:“有我们大家陪着他,一定会帮他度过难关的。”
冷冰霜说:“我有个建议,哥现在就是病态,这点大家都知道。那不如把我们的担心也都告诉大家,避免真有问题大家惊慌。”
胡明佳同意,纳兰月就去叫其他人。纳兰月出去了,明佳小声对冷冰霜说:“姐,我想把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找回来,让哥再次见到他们……”
正说着,纳兰月和金小希先进来了,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到了。胡明佳小声说:“大家听我说,哥这个病其实挺严重的。在遇到霜姐之前,我是孤掌难鸣,不确定会帮他到什么程度。我不是说不信任你们,你们在他面前都像老鼠见了猫,我只能独自去想办法对付他。
霜姐的加入,我对付他就有信心了。我现在跟你们说实话,为什么我那么担心?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他的身体问题,可能会突然晕倒,突然失明,所以,他身边不能离人儿。这个问题交给风哥和于飞哥,麻烦你俩安排好人手看住他。在这里好办,我们都在他左右,主要是防止他自己跑出去。
还有一个,他很可能突然性的神经恐惧症。会浑身发抖,植物神经失调,并且眼神恐慌,什么都怕,和一般的恐惧症不一样,有点像精神分裂的症状。”
几乎是所有的人听到这里,都同时“啊?”了一声。明佳没有继续说下去。
于飞问:“来岛上那天晚上,我就感觉哥不对了。”
胡明佳说:“那天确实发病了。我让你回去休息,就是想单独开导他。还好,那天我有锁住他心魔的钥匙。”
于飞问:“他开着车突然停车……”
胡明佳点着头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那天说的根本就不是他突然停车的原因。我估计他自己有感觉,他在刻意的控制自己。”
金小希眼泪又下来了:“哥的病真的这么严重啊!”
大家都沉默了,半天,赵晓高问明佳:“小老婆,你的博士是吃素的么?怎么会让他发展到这个程度?”
冷冰霜接过话说:“不是让他发展到这个程度,我们会尽全力帮他控制病情。他也是个内心极其强大的人,所以我们有信心会让他尽快好起来。
是我的主意,要把这两个未知的情况通报给大家。我们会尽力去阻止发生,也会仔细观察他的动态,也想请大家帮着观察看看有什么异常。同时有异常你们也不用害怕,哥性本善良,不会伤害我们的。”
纳兰月像是失了神一样眼睛直勾勾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胡明佳赶紧过来拉着她的手问她:“月姐,月姐?”
纳兰月回过神来说:“明佳,别害怕,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难怪你这么重视他,难怪小丫头跑了回来。你们能把他拉回来么?需要我做什么?”
冷冰霜坚定的说:“哥肯定能好,而且很快就能好。我的意思是这样,在岛上继续给他治疗看看,有效果就继续,没效果,咱们就早点回去。回去之后我也没什么事,我全力以赴对付他。”
杨光辉问:“明佳,辉哥不是不信你,可刚才听哥说的那些,他无非就是心里藏着一段感情,不至于让他心里有多大的压力吧?”
胡明佳没有马上回答他,大家也都没说话,都在等着胡明佳。半天,冷冰霜说:“哥在兜圈子,他一句正题都没说呢!”
晓高问她:“姐,你咋知道?”
“因为他说出来的,都不是事儿!别说是他了,换了我们任何一个人,这些问题会让我们崩溃么?”
风悠扬问:“难道他不想说?”
胡明佳摇摇头说:“不是不想说,他是在下决心,我相信他确实想自救。”
冷冰霜说:“其实有些话,我不该说。可能我不说,你们大部分人也知道了。这件事对他影响挺大的。他不敢追舒宁,跟这件事有直接关系。”
雷蕾问:“小霜,你是说父亲的事?”
冷冰霜点点头。
几个人又都沉默了。知道情况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不知道情况的,觉得既然哥都不想说,也不想追问。
风悠扬试探着问冷冰霜:“小霜,哥总说点穴点穴的,是咋回事?”
冷冰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事怪我了。两年前,我跟他在铁岭见面,我发现他真的老了。我担心他身体,我也知道他报喜不报忧的毛病,我就吓唬他:回去以后,把你以前的片子拍照给我看,每年至少一次全身体检。
他刚开始含含糊糊的敷衍我。”
明佳说:“对,他平时就这么对付我!”
冷冰霜说:“我知道他啥样,就开始吓唬他:你身体有一点不舒服都要告诉我,如果被我发现,你敢隐瞒我,别怪我给你点穴!
他还敷衍我说:行行行,你咋说咋是呗!
我就拿起一个纸巾包,手指用力,一下就戳了个洞。他知道我的手段,没见识过,这一下有点怕了。他开始嬉皮笑脸的对付我,我看他实在气人,太难对付了,就伸手戳了他一下,把他戳疼了。他有点急眼了,瞪着我说:小丫头,你下死手?
我不能被他吓唬住啊,我就举着手说:你还跟我瞪眼睛?你信不信,惹急了我,我点你瘫穴,让你永远也动不了,我宁可回来伺候你!
我说哥老了,也是因为这个,十年前的他,能转身就走。可当时的他,居然没敢动,也不敢瞪着我了。
过了一会,他说:我知道了,有一点不舒服就告诉你。
我不依不饶的问他:我如果让你量血压,测血糖,你咋办?
他说:量完了,给你拍照,这总行了吧?
他看我点头了,就起身去了卫生间,半天没出来,估计是真疼了,可我不敢软下来。等了好半天,我隔着门问他:林樾哥,生气了?
他开门出来说:没有,你以后下手轻点,真挺疼的!”
胡明佳笑着说:“怪不得他一听点穴,马上就老实了,看来被你那一下点怕了。”
雷蕾说:“岂止是点穴,他瞪我,小霜一个眼神,立刻老老实实的了!”
冷冰霜说:“我当时手里有好多事情,我需要回广州处理完,要不然我真想跟他回来了。他的身体我实在担心,又不能看着他,也是为他着急,就想吓吓他,我忘了他反应慢了。我那一下,本想点到为止,他哪怕有一点点的躲闪,都不会那么疼。
我一直到现在都后悔,那一下真的点疼他了。其实也不仅是那一下,是我说点他瘫穴,他害怕了。他总说我主意正,啥都干得出来。其实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想让他听话。”
金小希说:“哼,小霜,你信不信?没有那一下,他也不会怕你!”
冷冰霜摇摇头说:“那也不能再伤害他了。而且我太了解他了,你们放心,我能对付他。他之所以那么怕我点穴,那一下点疼他了,包括吓唬他点他瘫穴,只是表面原因。哥多犟的一个人啊?他怕过啥?吃软不吃硬,你们谁见他服过软?相反,咱们服软,他马上把责任都揽过去,想方设法的哄着咱们。”
大家都点头。
“他之所以怕我点穴,我也一直没想明白。我以为是他老了,性情变了。这次遇到明佳,我才知道,就是他这个焦虑症造成的。他的思维有时清醒,有时混沌,甚至于会像个小孩,几岁的小孩。”
晚饭的时候,大家又聚到林樾檑的客厅。于飞拿出一箱白酒说:“这是我们老板新发现的一个酒窖,大家尝尝怎么样?”
金小希说:“刚才我就闻到一股面包香,这酒应该不错。”
纳兰月端着酒杯站在于飞身后,金小希笑了:“你能喝多少啊?”
纳兰月说:“我就想尝尝。”
纳兰月有时候是有点疯,其实她是一个自制力非常强的人。
于飞说:“行,都尝尝,一大箱子呢,够你们喝的了。喝完了提提意见!”
于飞给大家倒上酒,看见赵晓高眼睛直勾勾的,就问他:“怎么了?弟弟?”
明佳说:“犯痴病了,好像是有一段代码写不进去了。”
风悠扬说:“霜妹子学过这个吧?你帮他看看?”
“不参与整个过程,就这一段,我插不上手。而且好久没弄了,我够呛!”
林樾檑想了想说:“这个我一点都不懂,不过晓高,能不能绕过去?把它作为bug先放那?”
赵晓高依然直勾勾的,只是嘴里楠楠的念叨:“bug!bug!bug!”
冷冰霜起身走到林樾檑身后,一边给他揉着肩,一边说:“当不成bug,就直接做个bug放那,然后再去修复它,就过去了!”
赵晓高起身就跑,边跑边说:“冷冰霜是我亲姐,媳妇,照顾好你大姑姐!”
大家都被逗笑了,雷蕾冲着晓高喊着说:“你吃完饭再去呀?”
赵晓高早就没影了,
明佳说:“一会我给他带点吧,他就这样!”
林樾檑说:“晓高这个工作干到头了,帮他换个工作吧!”
胡明佳笑着说:“你还考虑别人,先收拾你,再收拾他,他也确实该收拾了!”
风悠扬问:“晓高接不到单子了么?”
于飞说:“未雨绸缪吧,等到接不到单子就晚了。”
杨光辉说:“咱们大家帮晓高推广,人多力量大。”
冷冰霜思考着说:“哥哥们,我觉得不是单子的问题,而是工作性质的问题。晓高的技术,在咱们这样的小城市里,需求还是有的,但是想做大却很难。
另外,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晓高的这个工作,既不适合单打独斗,又很难找到技术和经营能力都很强的合作伙伴。一直单打独斗,他不仅会觉得很累,更多的是枯燥和寂寞。继续下去,对他的身心都有影响。”
冷冰霜回头对林樾檑说:“你是大哥,赶快好起来,弟弟妹妹们等着你撑腰呢!”
林樾檑笑着点着头。金小希说:“拿出实际行动,抓紧时间精神起来,别总装病!”
林樾檑看着胡明佳问:“明佳,你提问,我回答,抓紧时间!”
冷冰霜问他:“林樾哥,你一直在做生意,你也很敬业很辛苦,花钱又仔细,可怎么总没钱啊?”
林樾檑苦笑着说:“能力不足呗!本来就底子薄,赚钱能力又有限,所就一直没钱。”
雷蕾说:“他没说实话!”
林樾檑冲着雷蕾说:“就你知道的多?”
冷冰霜伸手堵住林樾檑的嘴,并且露出她独有的忧郁的眼神问他:“你说还是蕾姐说?”
林樾檑见到冷冰霜这个眼神,心里一惊。心说,你可别被我打回原形。他赶紧点点头,冷冰霜松开手。林樾檑笑着说:“我说吧,我说算坦白!
其实说实话,我这些年确实没赚到多少钱。以前工资低,我虽然经常加班,有时还兼职,就算是那样,赚的也不多,可能比一般上班的同龄人多一些吧。
我的花销也大,加上事情一直不断,一直存不下钱。刚做买卖没多久,雨晴的姥姥家发了一次大水,我拿出我所有的钱给了他们。平时我又是单位的小领导,偶尔请同事们吃吃喝喝的也避免不了。
离婚后,我家徒四壁,又下了岗,店里也没钱了。刚翻了身,我又丢了五万块钱。后来跟朋友合伙做生意,分家的时候,基本上血本无归。再后来又结婚离婚,都需要钱。你们想啊,我这些年四次婚姻,换了三个买卖,都是从头开始,哪能存得下钱?”
雷蕾说:“你又避重就轻,我问你,你朋友需要钱做生意,你都没钱了,你给人家拿没拿钱?还给你了么?还给你多少?你朋友单位改股份制,是不是你拿的钱帮人家买原始股?
你朋友要卖小食品,说是找你借钱进货,钱呢?还你一分了么?平时你那几个狐朋狗友,没事就来蹭饭。特别是那个开出租车的,进屋居然嬉皮笑脸的说:老林,我今天没跑多少钱,你安排我吃饭!那个三进三出的,他朋友请他吃饭,居然因为你没买单,跟你别扭好几年!还有那个卖你雨伞的,几乎每天中午都来蹭饭,你吃过他一碗面条没有?朋友,哼,不是我说,他们谁拿你当朋友了?”
金小希赶紧说:“就我拿你当回事,你还狠心拉黑我!”
雷蕾越说越来劲:“还有,我在那时,他有个朋友,也不怎么被黑社会讹上了。别的朋友都跟他说,最近少联系。别人躲都躲不及,这老先生可倒好,给人找了个房子,偷偷的把人家一家三口藏了起来,还隔三差五去给送吃送喝的。”
纳兰月说:“那些人可神了,能找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