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个理想（上）（1 / 1）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那个在曾经读书时候，在曾经治学为官初期阶段，每每为之奋斗的理想，即使它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历史，尽管它在之后无人独处时时刻灼痛我心而我总是刻意不顾。荒芜了这么久的内心，欲望的纵适已经遍满其中；但有光明新生，由此，我还是愿意分享一下曾经的所思所想，也算作道路重新行进的开始指向。

“从哪里开始说呢？这么说吧。读书人没有谁不是熟读各家经典的，但我觉得读书人读书往往只是为了功利目的去读书。读书是为了明理，明理不是看道理本身是什么，而是看道理本身能带给你什么，你从道理中能获得什么。不过，这也不能怪读书人不知道道理本身的目的指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谚语至今仍是人们心中的共识，共识就意味着个人的不免受其影响。‘虽在贤知，皆不免于习染’，何况朦胧知道理且不行的读书人，何况不知道理的寻常百姓。

人们在世间首要的目的就是生存。利益恰恰满足了这方面的需求，但也只是粗略地满足了这方面的需求。只追求、只懂得追求利益带给人们的生存满足，会让人们沉溺在利益带来的种种身体舒适而引的思想的过分放纵中，会使得人们通过倾轧来获得更加舒适、安稳的生存环境与口体奉贡，会使得人们汲汲以求在损众不足而奉己之有余的满足感中无论什么样的满足感，会使得人们偏意以利来衡量与自己打交道的周围环境，会让人们卑微成蛆扭曲个人的精神内心进而影响整个社会的风气，会让人越来越觉得这个生活世界没有人情味了；因为利益满足只是人们生存在世的一方面，过犹不及。物质和精神要双驾并驱，这会使得个人始终正常地在世生存；个人正常，社会便正常。人们在利益的追求中，其实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了；利益追求会使得人们麻木茫然。我们总是走得太快不论个人人生还是社会进程，而忽略了品味其中的繁多心情，也不知道这些心情所代表的意义，更遑论在短暂一生走出一条自己之人生道路。

我清楚记得在我读书时候，闲暇之余读过一本西洋传过来的书，书名我忘记了，但我记得其中的‘存在’两个字。西方将存在这两个字当作本体论，有人认为虽存在这个词被赋予了形而上的意义，却始终没有谁真正正视过这个词语的本来意思。我无意去展开讲述存在这个名词本身的含义，我将存在看做一个事实。这个事实是“有一个人在”这样一个事实。有一个人在自然世界中，这样的人就被称为存在。所谓的社会世界，就是由一个个事实上存在的人而构成的。存在不是存在者，存在不是一个现成存在的人；存在是这个人本身，是这个人在世界上在过去已经是中筹划着当下而向未来展开自己存在，是这个人在世界上生存。存在要以正确的道理与方法并以利益满足身体需要地去存在，去存在就是生存。我们要关注的是存在，而非存在者；我们将人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而非将人当作一个现成存在的、如机器如物事般毫无生机的存在者来对待。我们要始终牢记，是我们在世界中生存，而非是几个人在世界中生存，其余人的存在只是为了供奉这几个人的真实存在。”

伴着说书人的讲述，我脑海中越来越兴奋，身体随着这份兴奋随之战栗，我感觉我抓住了什么，又仿佛没有抓住。他还在继续讲着。

“人生在这个世界上，首先、最根本的就是生存。这种生存应以属自己规律与物态的方式存在着。我将这样的存在称为真人之在，简称为真在。你不要去看、去关注世上形形色色的各种欲望、观念引导强加，所有的标准应该以自适、自喜欢为最终判断标准。当然，这种自适、自喜欢应是在道的清欢与自取，而非如欲般放纵或不及。所有人最终也不过是自己在世界上存在着而生存，自成长而展开自有同道来聚，何劳人力造作？

存在，自身存在，这是一个最简单的事实，但这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事实。从这样一个出发点开始，从这样一个逻辑立足点开始，剩下的就是存在（我在去存在（生存；那么，我们应当怎么样去生存呢？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立足于存在这一个简单事实，剩下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存在、维持自己的存在而至终死。那么我们怎么样去存在呢，或者说怎么样正确地去生存呢？注意，这里说的是正确地生存。我的理想就是要将这样一份可以作为基础的正确的生存方式，毫无保留、毫无隐秘地展示给世界中的所有人观知；让所有在世界中生存的人，都能够平安喜乐、清欢自足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我们立足在这样一个事实中，剩下的展开随着我独处文字的展开，我们可以慢知、尽知了。到此，我们有了一个立足点，存在。现在，我们可以有问题意识、有道理意识地存在着并在我们目前、当下的世界中展开生存了。

如何在这样的一个简单事实上，在世界中，存在存在着去展开自己的存在；不同道路有不同的叙述，这也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虽然存在去存在的表达，往往被认为成是西方存在主义式的话语，但在我这里并不是，这种表达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只不过是以哲学话语的形式说出的而已。如果有人觉得过于西方，我们也可以将这句话改为人在世界中生活。

再重复一遍，只有首先知道了这样一个简单事实，这样一个感性直观，我们才能继续展开内容的丰富。这样的事实，是梳展自己混乱身心的逻辑起点。”

我越说越兴奋，掌拳相击，我不禁站起身、来回走动。我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语进行表述：“我现在站在这条道路上，顺着我领悟的存在起点开始行路，自身与自身周旋，自身与外界往复，而重新归于自己的道本身。这就是我接下来在自己生活中要做的，要将自身所有的混乱整合成一条明晰的脉络：从存在的简单性开始，顺恻隐德端，步步至深。从前的所有，虽然混乱，却构成了自身丰富的见闻内容，剩下的是要顺此事实开端和德性开端，重整混沌的内容，走出属于我自己的一条道路。我也一定会走出这么一条路，以文字来定道路，来安天下人心，来引久处黑暗中的迷茫众生。我要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去了解真实道理，都有机会平等地顺应自身道理地在世界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