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是为谁画(1 / 2)
绿柳阴阴蔽武昌,汀洲如画引帆樯。
一江见底自秋色,千里无风正夕阳。
暂别胜游浑老大,追思前事只凄凉。
贤豪况有遗踪在,欲买溪山作漫郎。—孔武仲。
有人画ez,有人以为ez如画。
清晨的烧饼店,坐满了画家和诗人。
他们大多是不知名的诗人,和不出名的画家。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碗清茶,一碟咸菜,一块烧杯,一支笔。
手里的笔从来没有动过,口中的烧杯也从未停过。
浅青的天刚刚亮,桥头的雀已醒来,惊起冲天。
小二忙搭起一块白巾,托着木盘跑着。
无人去画他们,无人为他们作诗。
忙忙碌碌的烧饼店里,只剩下咀嚼声。
门帘摇晃,树叶唰唰,人已下马。
沈竹侯坐下,就在烧饼店窗台边。
小二见有客人来,更是个江湖浪子,故快步走来,笑呵呵地看着沈竹侯。
他问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沈竹侯道:“你们这里有什么?”
小二笑道:“您想吃什么,我们现做都是可以。”
沈竹侯道:“有酒?”
小二道:“上好的竹叶青。”
沈竹侯道:“两坛酒。”
酒已上,沈竹侯便独自斟酒,一杯杯灌下肚。
窗外的几片云厚,教他必看上几眼,才算过瘾。
坐在空桌左边的是诗人李菅,右边是画师陈茗。
他们的目光早已钉在沈竹侯身上,扫视着他的眼神和那柄竹剑。
二人或许不认识沈竹侯,可一定极其羡慕他。人们都渴望自由,如果能将他们放逐到天涯,就算是远方小岛上,也绝对没有“不”字。
陈茗把住画笔,李菅则舞动那管毛笔。
沈竹侯呢?
他握紧了他的剑,如同握着他的命。
他根本不是一个自在的人,也不是飘荡到天涯的浪客,而是一个思念故乡的人。
陈茗忽然问道:“这位兄台,你在看什么?”
沈竹侯霍然回头,道:“你说我?”
陈茗笑道:“嗯,你是在看那边的云?”
沈竹侯喝了碗酒,掌已略松,笑道:“你在看我?”
陈茗道:“是。”
沈竹侯道:“我也在看你。”
陈茗笑道:“方才是在看云?”
沈竹侯微笑道:“不是。”
他说完话,已经后悔了。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陈茗居然是画师,而正好已画下沈竹侯的动作。
纸上有一片云,两坛酒,以及古木桌,还有那个紧握竹刀的青衣人。
骗人很多时候是不好的,尤其交朋友的时候。
陈茗却笑道:“这幅画还少个名字。”
沈竹侯道:“你想让我起?”
陈茗道:“正是如此。”
沈竹侯沉吟片刻,大笑道:“就叫‘竹剑客’。”
李菅却忽开口,打断道:“兄台腰上的,是刀还是剑?”
沈竹侯指着竹剑,答道:“竹剑。”
李菅捋了捋胡,望向远处:“如果是东瀛传来的,应叫竹刀才对。”
沈竹侯道:“之前的那一柄剑,送与我时的确是刀,可与我们的剑并无差异。”
李菅道:“不如叫竹刀客好?”
陈茗道:“好!”
沈竹侯也点点头。
陈茗正欲提笔,却递给了沈竹侯,在纸右上方留出一片白。
沈竹侯笑着接过纸笔,写下了三字,随即还给陈茗。
三人桌上都有酒,也都有碗。
沈竹侯笑道:“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陈茗道:“当然是。”
李菅道:“既然是朋友,还不知道朋友叫什么。”
陈茗道:“我姓陈,陈茗;他是李菅,ez最有名的诗人。”
沈竹侯道:“在下沈竹侯。”
这话出口,当即有人惊住,朝他敬一杯酒。
陈茗和李菅也各自喝了一杯,沈竹侯又还好几杯,三人就此相识。
忽听得门外响动,一只金雀已然飞到树梢,安静停下。
而快马的嘶鸣声也停下了,系在一棵杨柳树下。
江湖男儿都讨厌这种声音,尤其在打尖时候。
沈竹侯一路上本就没吃什么,恰巧遇上了烧饼店,才买些热酒去喝的。他不希望在这里也能遇到用人面桃花的杀手。
急促脚步声过,两个男人已然进了店,见四下里尽是人,便只好和沈竹侯凑了一桌。
他们二人穿的都是一袭蓝布紧衣,短发齐肩散落到后面,而背上又用白布绑着一柄长剑。
沈竹侯只瞟了一眼这两个人,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高一点的男人头发虽乱,可依旧能看出长时间插簪子的痕迹。
只有高个子男人动了筷子,或者坐下座位,另一个矮一点的才肯跟着做。
但凡在江湖上混过两年的,也都应该发现这问题。
他们不像是男人,更不像是简单的朋友。
陈茗忽问道:“沈少侠,他们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