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来活了(1 / 2)
凤鸣山蜿蜒曲折十几里地,把侯阳城围了个半圆,山也不高,整个山上稀拉拉的有一些不大的松树野草灌木,山顶和大部分山体都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名胜古迹,山上有一座梧桐观,观里有三五个道士。
梧桐观在凤鸣北山的半山腰的朝南的一个小山谷中,前后两进的小道观,门前观后长着粗细高矮不一的梧桐树,季节已入秋,梧桐树黄的绿的叶子也是稀拉拉的挂着,梧桐树上也挂满了大小不一的果子。道观大门两边写着:立在云霄上,攻成必有名。门楣上写着梧桐观,两边即是门联也是道观这脉的辈分。相传开派祖师爷立仁仙长一身修为通玄,在此观百十年前坐化飞升。祖师爷飞升后留下的传承寥寥无几,也没传下高深的道术法门,所以梧桐观的香火一直很惨淡。到现在只剩三五个道士勉强度日。
说是三五个,因为有个种菜做饭的老范,不知道算不算道观里的人,梧桐观在官家在册的道士没有这个人。不过倒是观里唯一每天穿着道袍的人。老范看起来七八十岁,干瘦细高,平时不是整理菜园就是做饭。剩下三四个,大师兄道号功诚,二十来岁,满脑子主意,也是现在观里的主心骨,师弟道号功胜,十四五岁年纪,为人木讷笨拙,认识的都喊他狗剩。还有小师弟功贤,也是十四五岁年纪。这个人大有来头,当今圣上的堂弟,身份看似尊贵,不过是个落难的,被抓到就杀头的小王爷。
道观没什么产业,也没什么收入。功贤俗家名字叫何修贤,十岁那年被一个蒙面人送到观里的时候,观主上道道长出去云游了。反正上道总是出去云游,二三年回来一次,待一下扔点散碎银子就走。因此功诚就代师收徒,功诚按照辈分起个名字功贤。其实起名不要什么文化,傻子都会,辈分加后面名字最后一个字就行,功诚和功胜也是。蒙面人走时留下百多张金叶子。观主不在,金叶子自然到了功诚手上,功诚带着师弟功胜、功贤最主要带着百多张金叶子,留下老范看管道观,借着下山救死扶伤,降妖除魔的名义,学着师父云游庆府。结果出侯阳城没多久就把金叶子折腾光了,又带着二人灰溜溜的回了道观。
这两年三人幸亏有老范在后院打理了一两分菜地才勉强糊口,后院还有两颗总是一人多高的桃树,每年也能结几十个桃子,菜地应景的季节也有个萝卜白菜吃。平时功诚带着二人去赶个红白喜事,唱几个喏倒也能得些赏钱和混顿饭吃。这个夏天特别的热,三人也没去外面寻些生计,就在道观里坐吃空山,虽有萝卜青菜桃子,但也不能当饭吃,为了柴米油盐,几人把观里能当的都当了。这天功胜去城里,去把祖师爷供桌上的桌围子当了,换些米回来。大殿内,功诚和穿着汗衫短裤,头上用桃木小剑穿起个道纂的功贤,师徒两都在闭目打坐。说是打坐,是不敢太走动,盘腿坐那里消耗少,饿的时候心不慌。
中午时分,通往山门的山路上,下身穿着的短裤到膝盖上沿,上身穿着一幅双肩完全外露的汗衫,面貌还算清秀的小道士功胜。头发和功贤一样用小桃木剑穿起来,也就这一点勉强看出来像个道士。功胜背上背一个二尺来高的竹篓,手中拄着一根四五尺长,拇指粗没怎么修剪的桃木棍,进了大殿,看了眼还在闭目打坐的功诚和功贤。到旁边的桌子边放下桃木棍,拿起桌子上的大海碗喝了几口水,对功诚道:“师兄,来活了,接不接?”
功诚睁开眼看着功胜:“什么活,好做不?”
功胜:“城门口贴了榜,我就记得是大户周员外他们家闹鬼,是他们家小公子周啥郎的,请人去抓鬼,事成谢银一百两。”
功诚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接啊,这么好的活怎么不接?”
还在打坐的功贤道:大师兄,那是侯阳城的大户,钱给的多,演砸了挨揍也挨的很,再说咱们观的声誉也不咋滴,人家让不让进门都难说。”
功诚站起来,看着自己也是一身汗衫短裤的打扮道:“那都是小事,放心呢有我。道袍都当完了,这样去肯定不行,要弄身行头。”
功胜问道:“师兄,鬼哎,你会抓鬼啊?”
功诚在大殿内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又抬头看向祖师爷的坐像上的道袍,嘴里回道:“鬼?有鬼就见鬼了。说不定是失心疯,好治,前二年在王家庄咱们三不是治好一个嘛。”
功贤睁开眼看向功诚:“大师兄,那可是女的,被你连吓唬加拳头蒙对了,这可是个男的。先说好,演砸了挨揍我和小师叔不帮你扛。”
看到对着祖师爷的塑像不停打量的功诚又道:“大师兄,你又想扒祖师爷的道袍啊,真想去,再想其他办法,祖师爷身上能当的都当了,这道袍给他老人留着吧,这塑像里面可没裤衩。”
功诚问道:“什么办法?”
功贤叹口气道:“老范的虽然脏了些,好歹也是道袍。”
功诚也叹口气:“主要太脏了,不扒祖师爷的,也只能去扒老范了,老范年龄大了,等会如果不给,你们摁住时下手轻点。”
说完瞅了瞅师弟功胜背上的背篓:“一个桌围子就换这点米,也只够喝点粥了。一会少喝粥多吃菜,吃好随贫道下山捉鬼挣大钱。狗剩,把你的碗带上,走。”
一样汗衫短裤的功贤起身,三人从大殿祖师爷神像后的侧门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