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想救它（2 / 2）

有人嘲笑他吐字不清，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去听，一个字一个字地改变发音，直到音色褪去稚气。

别人说他被阿娘抛弃了，他就偏要守在原处等着，证明别人的失言。

所以他的要强不是与生俱来，而是为了反抗命运捉弄，后天生出的倔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虽然对异兽丝毫不了解，但是本着对先生还有观主的了解，我认为此兽必有弱点，且已掌握在二位的手里。”葛篮儿说完，悄悄观察了一下两位师父的神色，先生虽没有什么表露，但也没有反驳，而明丘的神色可有意思多了，显然是被葛篮儿说中了。

“这只异兽要是在战场上，能轻而易举横扫千军。”葛篮儿忖度后道，“先生和观主不可能比千军还强，方才我从你们的密语中听出了一些感伤，为什么要同情它？同情一只异兽。我想了很久，现在有了答案。”

先生神色微微动容。

葛篮儿接着道，“只有强者才能同情弱者，说明二位并非比得过千军万马，而是这马首兽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强不过二位。”

“别说千军，若它不是强弩之末，弄死整个君泰国也是有可能的。”明丘状似无意地透露了第一个关键信息。

济川这才领会到，这是一只威力缩水的千古异兽，难怪师父们能心安理得地回到这里，说上这半天话。

几人说话一来二去，把语言能力较差的白毛听得一愣一愣的。

“唧唧。”她发出声音表示抗议。

“好，篮儿再说简单些。”葛篮儿似乎很能理解她在唧唧什么。

“我和济川师兄刚才在树下看到异兽的皮肤吸收了雨水，说明它呼风唤雨并不是为了逞一时威风，而是它的确需要水的滋润。我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翅膀还能飞到天上与月共舞，但是它既没有飞走，也没有继续呼风唤雨，甚至不吵不闹，我想……它应当是想用仅剩的精力寻找水源。只要阻止它前往最近的水源，御兽族的密诏或许就有用了。”葛篮儿说完，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底气。

直到明丘肯定似地说了一句，“除去普通的小河小溪，最近的水源是谷怒江，此地下去东二百里。”

众人抬头，马面兽鼓出来的两只眼睛似乎正看着东方，但不知何故，并未移动前往。

“葛篮儿你行啊，这都让你猜中了。”济川拍拍葛篮儿肩膀，忽然脑子灵光一闪，纳闷道，“白毛，我看你这邻居怎么越看越像一条鱼呢？”

葛篮儿一听，顿时茅塞大开，“原来是鱼鳃！”

那不停扇动的器官不是翅膀，竟然是鱼鳃。

它枝叶般的鱼鳍仿佛扇动的不是空气而是涟漪。

鱼鳃一翕一开。这一瞬间他理解了师父们的同情。

一条鱼离开了水，能活几时？

他越看越觉得那抹斑斓有些无措。

它没有眼泪，也无法发出哀嚎，只能不停地扇动鱼鳃攫取空气。

“难怪它那对触角晶莹似珊瑚，是海兽常有的伪装。”济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蒙对了，他看向明丘，明丘欣慰地点点头，“不算给为师丢脸。”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不仅见到了树上住的人，还见到了树上住的鱼，谁说不能缘木求鱼，我们不就见到了。”济川双手交叉到胸前，自信而又得意。

明丘立马换了脸色，“哼，少年心性，瞎猫碰上死耗子，比不上人家葛篮儿！”

“这种鱼叫什么名字？”葛篮儿眼中泪光莹莹，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

先生此时揭晓答案道，“它叫叶海龙，普通的叶海龙不过巴掌大，而这一只生于上古，不知流已流落到此地多久，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它或许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四周都是陌生环境。”

“先生、观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葛篮儿看看他们，“这只叶海龙并不想毁掉茶微山，它只是在这里搁浅了，应该没有恶意，也没伤害到我们任何一人……我想救它，送它去水源地。”

明丘点点头，“方才我已召唤附近的河狸修筑堤坝，保护山下百姓，因它而起的泥石流的确没有伤及无辜。教书的，你怎么看？”

先生也点了点头，“篮儿、济川，我教你们密语，明丘同时给你们翻译，你们试着自己跟异兽沟通，如果成功那就算我御兽族的人了。”

两个徒弟纷纷点头，说话间已各自架起了内听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