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能重来（1 / 1）

在程一航家的面馆，我还是点了碗牛肉面。多年过去，风味依旧没有改变。程一航的爸妈好像还是以前的模样，墙壁上的涂鸦没有增加，但是墙上多了陌生人的留言。‘‘希望面馆越来越好。’’‘‘老板娘真的很好，面很美味，下次还要来。’’‘‘洗菜的那个小孩很可爱。’’

程一航走出门看见了我，对我说：‘‘吃完面就可以直接来我房间了。’’推开他的房门，他正在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练习题。我翻开他的课本，找了几道数学题，他有关前几章的题目他基本没有错误，但是一旦涉及最后几章节的内容，他一概没做。

我没有直接告诉他怎么做，而是突然问他：“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了，突然颓废，你可以告诉我事实吗，我很想帮帮你。”

在体考前一周。程一航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准备去学校上早自习，当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只有过路的一些汽车提供灯光，程一航骑得比较慢为了安全起见，他会起早一点，为了去学校参加早跑和拥有充足的早自习时间。

早上他啃了一个馒头就往学校去。他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带吴桐雨的生物笔记，但是今天是生物老师规定的最后期限，如果不按时间交就会被罚抄教材五遍。他为了不拖累吴桐雨，决定回家去笔记。程一航骨子里那股冲劲使他骑得飞快，天渐渐亮了，路上的车慢慢变多了。

就是那次，他出车祸，体考将至，腿还没有完全恢复，绝望的他，在医院里几天不吃饭，几次想拖着打石膏的腿去训练场。他失败了，体考前他目送一起训练的体训生上车，他不被教练允许去参见比赛，打着石膏的腿本来是可以成就他人生的，现在成为他的累赘。

在那之后，他没有去过操场，即使高三的晨跑，他每次都逃过。他也再也没跟吴桐雨说过话，他不是怪她，而是跟自己过意不去。

昔日的阳光体训生，现在慢慢在大众面前变得透明。他美好的三年却因为一次车祸，被他渐渐消耗。最后两个多月里，上课走神，下课睡觉，被各科老师叫去谈话都无济于事。

现在没人能叫醒这个被困在深渊的程一航了。但是程一航每天还是去的很早，因为他知道，这样至少他妈妈不会为他操心。但是，高考结局就是这样，程一航试题做一半就在考场发呆，因为他只想考南方最好的体院，即使靠纯文化也进不了体育学院。他心里早有了答案。

担心他的还有他高三的同桌吴桐雨。车祸以后，程一航向老师提议坐到最后一位。每天早上程一航的桌上都会有一瓶牛奶。

他没有喝过一瓶，而是将它放在一个箱子里，他知道是吴桐雨给的。在高考前的两天，他把整箱牛奶还给了她。并留言：我的事故与你没关系，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考试加油！

那晚程一航收到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很长，但最后一句很醒目：“不管未来的你怎么选择，但请记得，曾经有个叫吴桐雨的女孩喜欢过程一航。”月亮整晚都很亮，有个人睡不着。

如果一切重来。我问程一航：“如果一切能重来，你会接受那个女生的爱慕，好好跟她相处吗？”他回答道：“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就像现在你应该跟我好好补习，不然我的下一个梦想就只能通过如果修饰。”

“真扫兴，我还以为能探出你这三年的一些八卦。”我噘着嘴，手还是翻开物理书准备出题。“我都这样了，将要浪费我的又一年，你不安慰就算了。”

程一航轻拍一下我的头。“sorry，那你复读还学体育吗？”我反敲回去。程一航若有所思，但很肯定的说道，“这辈子不想走体育这条路了，小爷我考你那所大学好了。”

我虽然没问他原因。但还像三年前那样，跟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你最好说道做到，那英语系的长南大学的学姐先帮你探探路。”程一航用他的水性笔连敲我几下说，“还探路，自己别被欺负就行。”

一下午，直到太阳落上，我和程一航聊了不少，但是他的学习底子不错，在这一小段时间里，他后几个月落下的知识慢慢熟悉了。我们在太阳落山时分别，在晚上会发发信息，感觉自己又重新把高中的知识温习一遍。但我很乐意能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他。

我和他的友谊也变得牢固，有说有笑，他似乎从不开心的情绪里走出来了。每次回姑妈家，我都会从面馆带点零食，都是老板娘塞的，我在程一航家吃午饭也成了常事。街快到尽头的那家小书屋变成我和他的学习地。有空他还会骑着自行车带我去水中小岛。

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老是会问：“如果一切重来，你还是会帮助我，这个丑陋的小龅牙吗？”

“会，当让会，不然让你一个小女孩受那么多人的欺负，我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