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二合一章(抓虫)(1 / 2)
叶存山白天没喝几杯茶,临睡前被云程撩拨一下,倦意全无。
隔天他起得早,等到存银到灶屋准备早饭时,他粥煮好了,烙了饼,也炒了咸菜。
存银都给看懵了,“大哥,你也太努力了吧。”
叶存山把粥盆放桌上,让存银帮忙把饼子跟咸菜都拿过来。
东西摆好,他看存银脸比昨晚还肿,上头留指痕的位置都要撑破一样,皱眉:“陆瑛给的药擦了不管用”
存银还没照镜子,不知道他这脸现在是什么样。
就摸着有点烫,张嘴说话的时候会疼。
他说:“那个雪肌膏擦着凉丝丝的,我觉得很舒服,感觉应该挺贵的,怕睡觉的时候蹭到被子上浪费,所以我睡前没擦。”
叶存山说他要钱不要脸,“拿过来,我给你擦。”
存银要先刷牙洗脸,等他收拾好,云程也起来了。
他想要云程给他擦药,云程手嫩,动作轻,挨着不疼。
他大哥手糙,下手没个轻重,待会儿他叫疼,还要被怼。
云程收到叶存山的眼神暗示,婉拒存银,“让你大哥先给你擦着,我洗漱完再接手。”
存银脸就巴掌大,不等他洗漱完,叶存山就擦完了。
他也心疼弟弟,这时候没故意欺负人,下手狠也是对药膏狠,一指头下去挖一坨。
他还以为这多大一盒呢,结果就大拇指那么大,盒子也很浅。
这么丁点儿东西,他都觉得不够存银用的,给他两个脸蛋抹得又厚又黏糊。
效果是真不错,存银直叫舒服,“好凉啊,我脸上像敷了冰块,好凉好凉。”
等到看见桌上的空盒子,他就目瞪口呆,一个字说不出来。
叶存山手指上还剩下些雪肌膏,存银脸上实在抹不开了,再抹还会刮掉一层。
他看云程洗漱完进屋,过去把他衣领扯扯,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挡着后头的存银,抹在了云程锁骨附近的吻痕上。
云程也瞪他。
早上吃饭时,存银心疼得都要哭了,怕眼泪把药膏洗掉,他愣是憋着不敢哭,还给叶存山说:“等我问出价格,你要赔我一盒,没有你这样用的。”
叶存山说让云程赔,“我没钱。”
存银哼哼。
要他大嫂赔,他就不乐意。
他想了想,反正东西是抹他脸上的,大哥这么大方的用,也是心疼他,就不跟叶存山一般见识。
今天叶存山要正常上课,下午放学后,他才跟云程一块儿去找舅舅开小灶。
舅舅还在,白天肯定会叫云程过去叙话,他午休短,就说不回来吃。
云程就进屋给他拿银子,要他在外语头别吃太差,“本来天热就没什么胃口,在吃差点,你更吃不下去了。”
回头饿肚子回家,他看了心疼。
叶存山也不是柔弱书生,他饭量大得很,银子多给些准没错。
拿了银子,叶存山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不是说收废纸吗我给同窗说过,有人愿意卖。”
愿意卖的这批人里,除却捧场的杜知春,就是眼熟叶存山的人。
他刚跟云程成亲那阵,出来走商时,到府学门口卖过梅兰竹菊簪,后来搭着收废纸,废纸变新又去集市上卖。
因为外貌很显眼,又是案首的成绩考进来的,有些同窗看他眼熟也不敢认,说收废纸,他们才来搭讪。
废纸收购的价位,就按照簪子的价格来,要往下压一些。
簪子他去掉成本手工以后,里头也藏着利润,不能一百多文一刀纸的收,目前定价是五十文到八十文钱一刀废纸。
“府学现在也有人裁本子,比我们平时用的书本要小一些,这种就价低。”
云程还想去给他拿银子,叶存山没要,“你刚不是给我五两了么”
五两银子,够他一顿点八个荤菜摆两桌酒了。
他吃饭要不了多少,余下的刚好用来收废纸。
存银让他中午回来一趟或者送到府学门口,他去拿。
“下午我就给剪碎撕碎泡着洗墨,晚上再泡一宿,你明天起早打浆再去上学,我白天就能抄纸晾晒了。”
往后拖一天,时间就延后一天。
程砺锋他们还在府城,家里事情不好安排太满,还需要陪长辈。
但云程也支持中午就拿回来,“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去京都。”
穷家富路,程家态度好,他们也要身上有银子傍身。
叶存山这才答应。
他收拾完书包,又带上两个笔记本去府学,进去就抓了杜知春,教他画思维导图。
杜知春现在现在看叶存山的眼神很不对劲,满眼都写着“没想到我身边竟然还有这等稀奇事”。
“叶兄,你这算不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叶存山说算,眉眼一弯,每根睫毛都在得意,“我家程程愿意养着我。”
杜知春:“……”
“行了行了,知道你脸皮厚了,说说这笔记吧。”
教笔记,比叶存山想象中难。
他以为杜知春是一学就会,实际杜知春总想把原文摘录上去,做出来的笔记相当繁琐,不如直接在书本上标注。
他比叶存山多读了十年书,跟叶存山这种还没有养成固定笔记习惯的人不同,他现在难以转过弯。
也跟程砺锋那种有个人体系的人不同,他还做不到随便拿本书,就能条缕清晰的梳理。
叶存山放下笔,“不然还是算了。”
这东西写了是薅羊毛用的,为了多从程砺锋那里得点批注内容,本质是为了学习,若在这上头花费时间太多,反而本末倒置了。
杜知春说要是不急,他能先回家看完整本书再写,“现在写出来也不好改。”
叶存山收了书本,“不适应就不急着弄了,到时我拿了批注本,咱们一起看就是。”
他得过戴举人指点,临走前,杜先生也给他了书单,总要回报一二。
还给杜知春说,“跟计划本一样,本来说试用一段时间看效果再教给你,现在看舅舅对笔记的反应,我觉得应当还不错,你等休沐时再尝试一下吧。”
实在不行,就保持原有习惯。
杜知春舒服了,让叶存山别那么实诚。
“他说会给你批注,这就是提携。晚上不还要上课么你笔记不够,书本来凑,直接拿书过去。《四书》就算了,这个太多,你本经是《诗》,这个薄,拿这个。”
叶存山摇头。
这批注怎么来的,他心知肚明。
因为笔记写得不错,程砺锋才手痒想批注。
不然人家大老远的,从京都到府城来认亲,不跟云程多聊聊,教他这小小生员读书,也太闲得慌了。
但意见他听了。
程砺锋主要是想教云程读书,他过去就是旁听的。
到时肯定是先做府学留的功课,程砺锋抽空给他看看。
把书带过去,就看能不能找机会多请教些问题,就当他蹭个先生用,也不错。
课间时,他就跟他们这个班的同窗说了收废纸,根据银子数额,预定了一批。
等到中午放学,同窗们去内舍拿废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弄完他用麻绳捆起两提,拎着就出了府学。
外头是陆瑛派来的小厮大吉,说云程跟存银回家吃饭了,他来帮忙拿。
拿了以后还是回了陆瑛这院子。
陆瑛正教训存银,跟叶存山一个说辞,“要钱不要脸啊”
存银的脸经过一上午,已经没早上那么肿,但依然显眼。
上头的指印过一晚,边缘都有些泛紫。
存银不想搞事,知道来了肯定会被问,他都不想跟云程一起来吃饭,陆瑛硬拉着他过来,说他小孩子一个,单独留家里不放心。
就两条街,有什么不放心的!
来都来了,他本着不搞事的心态,在院子里解释时,有意提高声音,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脸是因为他舍不得抹药才变成这样的。跟昨天玩五子棋无关,程文杰也没碰他。
程文杰看见他这脸,心虚得很,总觉得他爹的眼刀子一道道的朝他身上刮过来,正紧张害怕呢,就听见存银这般说辞。
他心里不好受。
小破地方的人,是不是都是傻子。
难怪表哥说他傻兮兮的。
他让玉香再去找些雪肌膏出来,“都给他。”
程文杰的脸要好了,他生来娇贵,家里人紧着他伺候,昨天还小脸红彤彤的,今天就只有一层薄薄的红。
不细看看不出来,看出来也想不到是差点被搓伤过。
存银抓着云程的手,突然好羡慕。
有了新的药,云程就带他先去洗脸,给他又薄薄抹了一层。
存银看其他人都离他们远,还问云程,“我哥科举考完,也能当官吗也能这么阔气吗”
这种现实问题,云程哪里说得好
当官的也有清贫的,也有穷得米缸见底的。
但小孩子嘛,给他画个饼子还是可以的。
等考完,就再换个饼子。
存银就开心了,说他要好好攒钱,攒钱给他大哥买书买纸墨,“我也想当大官的家人。”
云程就知道了,存银不是叶存山说的那种小傻子。
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种性格,反而更招人疼。
下午他们不留这边玩,陆瑛跟大吉一起送他们回来。
因为存银的脸没好,陆瑛看着不得劲儿,还想去请大夫来看看。
存银简直受宠若惊,他就小时候高热,被大哥背着送到医馆过,都没想过搓红脸还能去医馆。
他蠢蠢欲动,“你给银子吗”
陆瑛:“……对,我给。”
这一言难尽的表情,一看就没诚意。
存银不去了。
他忙着也不忘待客,烧水泡茶,又煎馒头片当点心。
云程则帮着把剪刀、竹篓、水桶都准备好,一捆捆的废纸也分批拿到竹床上摆着。
杂物已经都挪到柴房,他进去挑拣了些竹篾出来,芦苇席没有,抄纸竹帘不好做,存银拿着剪刀回屋,就把自己的芦苇席剪掉了一截。
“我矮,睡不到床尾,没有就没有。”
陆瑛跟大吉:“……”
他俩忙活,陆瑛跟大吉不好干等着,要走就趁早走,要留就要帮忙。
陆瑛问他们是不是在造纸,“要人帮忙吗”
这年头手艺珍贵,不要帮忙,他就带大吉走。
他们这些京都来的人,在本地都没正经事。
云程抓壮丁也很顺手,不小心本性暴露,一听他有帮忙的意思,就很殷勤的端茶倒水,又搬凳子又嘘寒问暖,一人手里塞把剪刀,要他们把纸剪碎,“越碎越好。”
有人帮忙剪纸,存银就先做抄纸竹帘。
他还不让云程帮忙,“你赶紧写话本,我等着看后头的呢!”
云程就进屋拿了纸笔出来。
陆瑛好奇想看,搬着凳子坐到云程身侧,看他摆在竹床上的草稿,每个字都缺胳膊少腿,他起来很困难,里头还有云程习惯性的波浪线,那是需要填外貌描写的段落。
陆瑛看得满头问号,终于明白为什么杜家书斋会派一个人去听写了。
他当时还说要去给人听写,想听最初的版本呢。
此时他又提出了这个要求,云程不要,“开头时要自己写,写顺了才能听写。”
不知道府城的杜家书斋,愿不愿意给他分配个小书童来听写稿子。
他们下午各自分工后,程文瑞也抵达蔚县。
他半刻都没修整,直接去了杜家书斋,问的就是画有美人图的话本有多少,全部拦截需要多少银子。
鲁柏是陆瑛派来的人,这几天也在书斋耗着。
因为迟迟等不来能做主的人,杜知秋账单摆出来,他夜里睡觉都睡不着。
等程文瑞一到,他就快速跟人讲了一遍。
“不止有美人图,还有专门的一册画集,除此之外,还有布娃娃……”
预算能到数万两。
这还是杜知秋在这批货物的基础上,减去了他家出船出人到处奔波打点所要消耗的银两。
不然单纯按照商人进货的价位,这成本他不用减去,还要再多出上千两。
程文瑞眼神都恍惚了一下,垂眸思索片刻,让人去煤铺子那边叫万掌柜带账本过来。
煤铺子才开不久,走的薄利多销的路子,背后要养的是王家出来的数十个可怜人,前期的投入要扣除,徐风跟孙阳能得分红,这么一层层算下来,到这个季度,账面能动用的,也才二三百两银子。
这还是他们煤铺子在蔚县一家独大,其他人都是零零散散的做,没人竞争的原因。
程文瑞跟杜知秋商量,“美人图你说可以替换,那我单独拦《名场面集》跟布娃娃,你再算算”
美人图替换,最主要的销售货品《赘婿》合集就不受影响。
但周边产物就此搁浅,杜知秋心里也堵。
程文瑞很讲道理,说这银子他肯定会填上。
“我也会画图,你说那位画师不会画美人图,得要有参考是吧我画两幅给他参考,布娃娃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是里头配的图样需要换”
杜知秋闭闭眼,“还有样品娃娃。”
当初是有云程帮忙绣样品娃娃的,他现在再找绣娘,都不是那个感觉。
要绣娘,也好办。
程文瑞身边带的丫鬟就会,“她手巧,你给个图样,我让她缝一个出来你看看。”
愿意给钱。
每一样也愿意提出解决方法。
杜知秋火气下去了些,心说程文瑞就是要比陆瑛靠谱。
陆瑛叫个不能做主的下属过来,往那里一杵,要钱没有,要办法没有,也给不出任何意见,总之就是不能发,不准发。
这货真要发,鲁柏也拦不住。
但杜知秋怕因为这点生意,让京都直系跟太师府结梁子,这些天都很憋屈。
程文瑞没空细细安慰人,这边暂时谈妥,他立刻让人准备纸墨,起稿了两幅美人图。
等墨干,就能给叶庆阳送去。
杜知秋看看这美人的样子,一个温婉,一个英气。
五官各有特点,叶庆阳能直接照着临,也能中和特点,单独再画一个赘婿娘子。
娃娃跟《赘婿》合集的美人图解决,最花费银子的则是《名场面集》。
全部内部消耗,雕版不多收钱,都让程文瑞眼皮子直跳。
他倒没想过,开一间书斋这么挣钱。
杜知秋直言:“是有畅销书才挣钱。”
程文瑞带的银子多,一匣子银票递过去叫杜知秋点个数。
“余下的我会再让人送来。”
跟大额银子相关,杜知秋没瞎客套,当面点数,当面立契据。
欠货两清,程文瑞被杜禹接到府上暂住。
当晚修整,隔天换了身衣裳,打扮朴素的出了门。
租了驴车,往静河村去。
这次过来没闹出动静,静河纸铺的人就算听说他来了,也不会想到他立刻就会进村,能把人打个措手不及,看看陆瑛信上那些消息是否属实。
静河村因为造纸作坊,最近总有生人来,多是商人。
拿的好纸多,能给低价。
他们给的低价,就跟姜家纸铺的劣纸一个价。
起初是一些小商人买回家自用,后来大商人打听出价格,算算成本运费,觉得拿到周边没有造纸作坊的穷县城也有得挣,作坊的订单就与日俱增。
现在村里好多汉子都叫累,又种地,又造纸,根本忙不过来。
静河村是氏族村落,跟邻村都有姻亲往来,此时正在考虑让这些结了亲的人家也出人来作坊干活,反正有月钱,总有人愿意干。
核心的技艺还是本族人掌握,其他杂七杂八的教出去也没什么。
程文瑞过来时,叶根恰好不在,村里没人认得他。
他经过村口时,里头叶延看见,还问他是不是来买纸的商人。
程文瑞就问纸是什么价。
最近接待商人的事是叶延办,他按照订单量,报了几个数。
若是以前,程文瑞听见这价格,直接定下一批纸都没问题。
现在囊中羞涩,他脸上还闪过了一丝尴尬。
买不起,就不好扮商人,他说他来找云程的,“从府城过来的,他给家里捎带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