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为什么绽放（五）（1 / 1）

学校的背身有一家专卖xj炒米粉的小店。一碗炒米粉最少只要十块钱，最贵的是牛肉炒米粉——一碗十三元。这样的价格在我看来是绝对公道的，至少比我们食堂要讲究得多。

食堂倒是不卖炒米粉，食堂有一家面馆。那家面馆在我们高一的军训时期只卖三种面：十块一碗的清汤面，十二一碗的肉丸面和十二一碗的麻酱拌面。

我和闫什当时是他们家面馆的常客，高一上学期末的时候我们俩常常会在晚饭时在他们家点上一碗十二块的肉丸面，吃完面以后喝几口面汤，胃里就变得暖洋洋的，出了食堂以后就算是敞着棉服也完全不觉得冷。北方冬天的风冻皮不冻骨，在外面冻上个把小时，回到屋子里面过一段时间也能缓过来。我和闫什常常会在吃完肉丸面后在操场上敞着怀散步，凉风划脸划手，能把人裸露在棉服外面的地方都冻得生疼，但它穿不透身体，所以纵使是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时节里，也不会有人被寒风吹伤筋骨或者内脏。

说实话，在东北冬天，在室外吹冷风其实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那寒风凛冽得要命，你能感受到它在攻击你，摧残你。可它冲撞着你却永远不能穿透你，可它包裹着你却永远不能绞杀你。

你会觉得每一个活人的身体里真的住着一个燃烧不尽的夏天。

我继续说回那个面馆的事情吧。那个面馆在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前几天推出了一道新的面：牛肉汤面，售价十五元。我和闫什起初都想尝一尝那个牛肉汤面，但是我俩心里面觉得吃那个十五块钱的面有点不值，不过是一顿饭而已。既然效果差不多不如吃那个十二一碗的肉丸面。

但牛肉面这个种子在我俩的心里面逐渐生根发芽。每每走到食堂的的那家面店档口点肉丸面的时候，我们俩的眼神总是会往菜单的下面瞟，看一眼那个十五块钱的牛肉汤面。有的时候我们会格外注意有没有人去点那个牛肉汤面——事实上我们一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似乎“在食堂吃一顿饭不应该花上十五块钱”成为了桐仁中学的学生的一点共识。

后来在期末考试结束那天我们终于吃上了牛肉汤面。

在考试结束后，我们高一的学生还要再上两周的课，因为那次成绩涉及到分班，所以在分班成绩出来之前我们暂时还不能放假。所以，即使期末考试结束了的第二天我们依然有课要上，所以当天晚上还会有晚自习。

为了某种大功告成的仪式感，那天晚上，我和闫什相约去食堂的那家面馆点了一碗十五块钱牛肉汤面。

但这碗面让我们大失所望。

与其说它是牛肉汤面不如说它是“牛肉汤”面。那碗面和十块钱的清汤面的区别在于——面汤上面有两薄片的牛肉。区区这两薄片的牛肉竟然多要了我们五块钱。

我和闫什看着那漂浮在面汤上的两小薄片的牛肉相对无言，吃完过后在操场上散步时赌咒发誓以后再去这家欺负顾客的面店再吃上一口面我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叉。

真别说，我们后来再也没去那家面馆吃上过一口面。

我们在高二上学期回到学校的时候，我们看见那家面馆把那道牛肉汤面给撤了，它又只卖三种面了。

尽管“牛肉汤面”这样的“骗局”大概是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但我和闫什再也没去那里吃过肉丸面——我的意思是我们被别人骗过后，无论那个人做什么，我们对他的信任都不会恢复到从前了。

有的时候，我和闫什也会怀念那道肉丸面——我的意思是纵使是令人难过的现状，并不影响我们去怀念某个曾经快乐的过去。

但我们从来都没有违背过我们在操场上赌咒发的誓——我的意思是有的人的面子比他自己切身的感受更重要。

而我们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哪里做错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那么高的期待的话。

或许牛肉汤面也还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