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泰菲的决心（2 / 2）

捷瑞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看不懂。

原体的惊人智慧是毋庸置疑的，尤其第十七基因原体还是相当擅长运营的一位。

从他被制造出来开始，治理方面的才能就被刻在了他的基因当中，在泰菲看来十分简单的问题，换成普通人或许就要耗费数年才能想明白。

而专精战斗的捷瑞，虽然他还能看懂文件上的文字，可一旦它们连在一起，那捷瑞就完全看不明白了。

捷瑞没打算嘴硬，他直接把文件丢回桌子上，说道：“我说了，要你来说服我，而不是拿文件给我看。”

然后，在原体的讲述中，捷瑞又意识到了另一个绝望的事实：

他连听都听不懂。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非要找一个负责人的话，就只能怪鼠辈之主的力量太弱过小，没能给他安一个媲美原体的脑子。

为了维持这场会谈的严肃性，捷瑞只能尽可能地走神，以免叫泰菲发现他根本听不懂。

不过事实上，捷瑞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因为泰菲也在走神。

在捷瑞所看不到的地方，原体藏在桌子下的手正因恐惧而发着抖。

那并非对于老师的恐惧，因为捷瑞已经允许了他畅所欲言。而他真正恐惧的东西，是无法阻止的未来。

自从那次陷入昏迷之后，泰菲进入幻境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每一次，他都会见到无数的同胞被活活烧死，而他最敬爱的捷瑞老师，也死在了天外之敌的枪口下。

这些场景反复折磨着泰菲，他希望这些只不过是幻觉，可他敏锐的感官又不断地提醒着，那都是即将发生的未来，是对于时间长河的惊鸿一瞥。

预知未来绝不是恩赐，更何况，泰菲还预见到了如此绝望的未来。

他曾尝试过向捷瑞老师敞开心扉，然而每一次他试图开口，都会突然陷入幻境当中。

在旁人看来，仅仅是过去了一瞬间，可是泰菲却实际上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离别。

他预见了毁灭，却无法与任何人谈论这一发现，就像一个快要被预言折磨疯的哑巴先知。

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毁灭，他必须加快征服速度，至少要在五年内——不，他只剩下四年、最好是三年，他必须用三年的时间征服整个世界，以对抗终将来犯的敌人。

为了保护捷瑞老师、为了全体同胞、为了吾辈之主，他都必须尽快开始扩张，而不能在区区几座城市浪费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会有许多无辜的人惨死，甚至会有很多同胞毫无意义地死去，但这都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正义的目标，能够赋予邪恶的手段以正当性。

在完成讲述后，泰菲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老师，他希望捷瑞老师不要继续追问，因为在他看来，这番讲述简直漏洞百出，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很轻松就能将他反驳到无地自容。

不过没关系，因为捷瑞完全没听懂。

捷瑞闭上眼睛，努力地去理解原体刚才所说的一切。

在思考的同时，他不自觉地将双颊鼓了起来，仿佛里面装满了智慧。

“我……可能被你说服了。”捷瑞勉强理解了一部分，但也仅仅是一部分，“你能够制定如此详细的计划，或许你确实有着值得努力的目标吧。”

尽管只是非常勉强的支持，但泰菲还是热泪盈眶了。

他明白——其实是他单方面认为——捷瑞老师一定是发现了许多漏洞，却为了体谅他的难处，而选择了忽视。

是的、是的，泰菲感激着老师的支持，而为了吾辈的伟大事业，他也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在送走捷瑞老师以后，泰菲擦了擦眼角，将心情重新整理了一下。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铃铛，那件物品对他而言有点太小了，但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工具。

铃响之后，一位侍从走进来，询问泰菲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把奈罗叫回来。”泰菲收拾着文件，唯独将其中一份留在了桌子上，“告诉他，捷瑞老师已经同意计划了，他必须回应这份的期待。”

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桌上的文件反射出了血红的光芒，像是一份格杀勿论的名单。

是啊，正义的目标为手段赋予了正当性，可是，又有谁能为“目标”赋予正当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