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黄鼠狼(梁萤)给鸡(赵雉……(1 / 2)
这项惠民政令得到了所有百姓佳赞。
它好似瘟疫般在城里蔓延, 把每一位关乎到切身利益的百姓都感染。
只不过没有痛苦,皆是欢愉。
一传十,十传百,从城里到乡村, 疯狂席卷蔓延。
各村的里正拿着免除徭役的公文跟村民们解读这项惠民政策, 龙门村的乡民高兴不已, 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一妇人背着幼子道:“这莫不是苍天开眼了, 不忍我们受苦受难, 派青天大老爷来拯救咱们了?”
她边上的妇人应道:“哪来的什么青天大老爷,住在衙门里的人就是一群土匪!”
一婆子接茬道:“我管它什么人,哪怕是上头变了天呢,跟我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世道,我这老婆子没什么出息, 就只顾着锅里和碗里的, 谁有本事让我吃饱饭, 我就听谁的话, 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江洋大盗。”
一年轻郎君也赞许道:“是啊, 这年头, 谁若有本事让咱们锅里有食吃, 他就是咱们的父母官。”
就在人们热议时,之前见过梁萤的许老儿跟邻里唾沫星子横飞。
那许老儿很是激动,拍大腿道:“我就奇怪呢,前两日见到一群人下乡来, 见我在地里伺候冬小麦, 便上前问起我家中的情况。
“当时我心里头有点怵,后来见那女娃轻言细语的,便同她说起自家四口的情形。
“那女娃很是同情, 说我家不容易,日子过得艰难。
“我心里头直犯嘀咕,既然知道我家艰难了,你们这群土匪进了城来,又是杀县令又是杀恶人的,叫嚷着为民除害,怎么就不把张县令贪污的民脂民膏还给我们啊?
“当时我是这样想,但不敢说,怕惹恼他们被砍头。
“不曾想,嘿,这才转头多久啊,竟然把徭役给免了!”
他说得激动,夸张地比划着手势。
邻里自然不大信,狐疑道:“许老汉你莫要吹牛,哪来的什么女娃?”
许老儿两眼一瞪,大声道:“你还莫要不信!那女娃生得可俊了,看年纪不大,穿得也体面,说话轻言细语的,亲和得很。”
邻里撇嘴,只觉得荒唐。
许老儿继续道:“当天下午回去后我还同家里人说起这茬儿,他们都替我捏了一把汗,叫我以后警醒着些,那群人毕竟是土匪。”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围观,村里的里正笑道:“原来那老儿是你呀!”
众人:“???”
里正当即把贴告示时李疑说过的话转述一番,听得众人稀奇。
许老儿觉得脸上贼有光,乐呵呵道:“我说了你们还不信,县丞嘴里的那四口不就是我们家吗?”
有人笑着打趣,“照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感激你呢。”
妇人在边上起哄,“是啊,如果不是许老汉你诉苦水,咱们哪能捡这么大的便宜?”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开怀。
也有人抱着不怀好意,马家村的族长马志昌对这项政令嗤之以鼻。
上回自家崽被捉去关了两天令他忌恨,觉得那群土匪乌合之众,干的事极不靠谱。
要知道现在的地方官府主要是靠赋税和徭役来养衙门。
在这个重农抑商的时代,安县这个数千人的小县,商贸往来是非常差的,故而收取的商税并不多。
现在那群土匪把徭役取缔,无异于自寻死路。
衙门的驿马、长随书吏、衙役、兵丁……开支可多着去了,处处都要钱银支撑。
取缔徭役,大家都去喝西北风,看他们能支撑多久。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马志昌信心满满地等着那群乌合之众垮台。
不曾想,他们还没垮台,他马家就垮了。
上回梁萤和李疑曾提过要把全县做一个人口普查,以及所有土地重新丈量。
免除徭役的政令推出来后,衙门的差役便陷入了忙碌中。
各村的里正拿着原有户籍记录挨家挨户清查,但凡离家半年以上者,则剔出来另行登记。
这次的人口普查进行得非常彻底,不仅要把安县境内的每户人家弄得明白,还要把各村的青壮年男丁、老人和孩子统计出来。
鉴于任务的庞大,府衙里的差役全都下放到各村协助。
不止人口大普查,安县境内的土地也都全部丈量过,把每家每户的自耕地做详细统计,不遗漏任何一处。
这些日梁萤和李疑等人忙得脚不沾地。
先前的县丞和主簿像老黄牛一样被梁萤差使。
二人戴着镣铐伏案书写,把重新普查后的户籍数据重新抄写到新的蓝皮账簿上。
梁萤给他们画大饼,倘若表现得好,以后说不定还能无罪释放。
两人为求活命自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干活。
鉴于他们有经验,做事的效率可比梁萤快多了。
特别是那个主簿,字写得漂亮,脑子也灵活,若不是贪污受贿,倒是个不错的人才,可惜走了歪路。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少,不容易找到替补,李疑也不放心外头的人插手,处处都要亲自过目才放心。
他的兢兢业业很得梁萤赞赏。
最终折腾了半个多月,他们才把安县的现有人口弄清楚了,有七千零六十二人,共计一千八百九十二户。
这部分人其中乡村占了一千零七户,余下的则在城里。
目前城里有近三千人,这三千人分成几类,一部分是手工匠人,一部分是商贩,一部分是衙役兵丁公差,一部分是平民帮工等等。
拿到全县丈量的耕地数据后,梁萤私下里经过一番核算。
从亩产到人均分配,她经过反复推敲,就目前安县的地理环境来看,认为自耕地人均二亩是一个相对合理的数字。
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是活人,只要户籍在安县境内,每人皆可分得两亩自耕地。
她要进行土地改革,必然需要得到赵雉他们的认可。
为了把他们成功洗脑,梁萤央求谭三娘替她备一桌子好菜,说要请李疑和奉三郎他们吃酒。
谭三娘笑着调侃道:“一家子还客气了呢。”
梁萤也笑道:“多弄些好吃的,接下来要打一场硬仗。”
谭三娘不由得好奇,“又想出什么歪主意了?”
梁萤神秘道:“不告诉你。”
第二日谭三娘和龚大娘忙活了半天,弄了一桌子丰盛菜肴。
赵雉进门瞧着满桌好菜,双手抱胸,怎么都不敢去坐。
他看向梁萤,阴阳怪气道:“我怎么瞅着像鸿门宴?”
梁萤笑眯眯道:“你可莫要瞎说,今儿心情好,请大伙吃酒高兴高兴。”
赵雉冷哼,之前被她坑过两回,已经有免疫力了,“我信你个鬼。”
也在这时,李疑和程大彪从外头进院子来。
程大彪老远就道:“这是什么酒啊,真香!”
谭三娘应道:“前阵子从地窖里取出来的,应是那张县令私藏的高粱酒。”
张县令是程大彪带人杀的,他极其敏感,问道:“那酒能吃吗?”
谭三娘笑道:“能,我尝过。”
不一会儿奉三郎也过来了。
梁萤请赵老太和龚大娘也来就坐。
赵老太道:“你们自行吃酒,我这老婆子就不在饭桌上跟你们掺和了。”
梁萤:“那怎么行,烧子鹅还是你给做的呢,你是这儿的长辈,当该上桌。”
赵老太摆手,难得的正经起来,“你们要谈的是正经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听不懂,就不去添乱了。”
梁萤扶着她的胳膊,嫌弃道:“老太太这话说的,我也是妇道人家,那又怎样了,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赵老太笑着掐她的脸儿,“你这张利嘴。”
八人各自坐到方桌前。
这个时代的桌子比不得现代,相对较矮,多数是方形。
人们举杯相碰,为今日能聚在安县欢庆。
梁萤饮不了高粱酒,不过米酒能吃。
她给赵老太布菜,感谢她老人家对她的照料与包容。
赵老太被哄得开怀,她能吃点小酒,同梁萤碰杯。
梁萤又对李疑和奉三郎表达了敬意,感谢他们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带着偏见轻看。
这搞得两人很不好意思。
李疑干咳道:“说起来还真是惭愧,起初我确实没把阿萤你当回事。从江原到安县,经历了许许多多,如今我李某对你是心服口服。”
奉三郎也道:“常言道巾帼不让须眉,阿萤姑娘的胸襟与气魄,不输男儿郎!”
梁萤厚颜道:“你们夸我,我可都受下了。”
李疑:“你受得起巾帼不让须眉。来,我李疑敬你一杯。”
梁萤举杯回敬。
赵雉在一旁拿筷子头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酒?”
梁萤回怼道:“管得宽。”
赵雉斜睨她,丹凤眼里藏着嗔怪。
众人皆笑了起来。
接下来她又敬程大彪,说道:“程大哥,这些日衙门里的差役为着户籍和田地的事跑断了腿,辛苦了。”
程大彪起身回敬,“阿萤姑娘客气了,你这是在为咱们安县谋福祉,只要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程大彪都在所不惜。”
梁萤与他碰杯,暗搓搓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接下来,我真得让你带着衙门里的那帮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了。”
听到这话,程大彪心头一突,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梁萤敬赵雉时,他指了指一脸发懵的程大彪,嫌弃道:“你看那二愣子,被卖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奉三郎和李疑顿时如坐针毡。
赵雉拒绝吃梁萤敬的酒,防备道:“你这丫头片子就是只狐狸,指不定又要给我挖坑,我才不吃你的酒。”
梁萤没好气打了他一下,“这回我真不坑你。”
赵雉不屑,“你一张破嘴最会忽悠,我才不上当。”
李疑知晓她的性子,也隐隐生出狐疑来,试探问:“阿萤今日请我们来吃酒,莫不是又有什么打算?”
梁萤干咳一声,放下酒杯道:“是有一个打算。”
听到这话,奉三郎坐不住了,忙道:“你赶紧说,说了我们好安心用饭。”
梁萤失笑,“三爷不至于这般,小事儿,小事儿,不打紧。”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信她的鬼话。
赵雉心中有几分猜测,知道她一门心思想搞马家村的乡绅,试探问:“你是不是要打算搞马二郎了?”
人们顿时来了兴致。
上回没把马二郎那祸害砍头,大家心里头都不爽。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梁萤摆手道:“既然是吃酒,怎么少得了投壶呢,咱们来玩一场投壶游戏,如何?”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暗暗猜测她的心思。
李疑实在好奇得紧,应道:“那便玩一场。”
于是谭三娘去取来一只陶罐,随意抓取一把筷子替代箭矢。
梁萤拿木炭在地上画下一个正方形,将其分成数十个小格子。
众人看着她的举动,不明所以。
在场有八人,她让每个人都参加,只要把筷子投进陶罐里,就能在小格子里占据一席之地。
谁占据的小格子最多,谁就是胜者。
人们知道她定有深意,倒也没有多问。
李疑率先投壶。
每人手里能拿八支筷子,他一一进行投壶,结果只中了一支。
梁萤在方格里画上圈,说道:“这块地就是李疑你的了。”
接下来赵雉投壶,他擅长射击,命中率极高,八支筷子居然中了七支。
众人哗然。
梁萤在方格的另一端画上十字,说道:“这七块地是赵雉你的。”
人们依次投壶,但凡有人投中,就能得地。
梁萤用圈、十、叉、横等区分每人获得的方格,也就是地。
待所有方格都被霸占完后,人们围到一起看结果。
赵雉命中率高,获得的地最多,竟然有六十二块。
依次是奉三郎,有三十一块。
剩余的十七块“地”则被六人分配,其中谭三娘最倒霉,一块地都没有。
龚大娘中了两支筷子,有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