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记得了（1 / 2）

“快帮帮我！很着急！”

莫还并没有被对方的情绪所影响，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从柜台最下面掏出一个厚实的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才开口说道：“你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是找人还是寻物？”

矮胖的老头短暂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不是人……是物？算物吗？应该算物吧？寻物！我寻物！”

顾爻像是个旁观者一样，在打开灯牌之后只是草草再观察了一圈老头，就无声无息地走进里屋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倒不如说他觉得这样的处理是最好的，虽然自己的身份是事务所的“老板”，可他并不喜欢被人瞩目，也不擅长长时间与人接触，所以像这个老头这样，无视掉他反而让他更轻松。

他所需要做的是观察对方，寻找细节，从对方叙述的内容里抓住重点和线索，最终出人出力完成委托，这和他以往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也是最适合自己的。

“你还记得你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吗？”莫还例行问话，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长……什么样？”老头一下子有些懵住了，好像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什么样来着？一包……不对，还是一堆？有好多……还是，还是一个？像人一样……不是不是，应该是满地……”

老头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着支离破碎的话语，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眼中逐渐浮上了疑惑和惊恐。

莫还没说话，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一下一下轻点着，像是在等老头理清自己的思绪。

这本应该是很常见的情况，虽然顾爻之前因为运气太好，来的好几个人都直接在事务所里找到了自己丢失的东西，但也有那么一些像这个老头一样，说不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什么，甚至很难用准确的语言描述出来。

莫还说这样的情况可能会有不同的原因，有可能人死的时候脑袋受到了什么损伤所以记忆模糊了，也有可能是这个人记忆原本就有问题，所以只有内心知道要找东西，却想不起来，而这些记不清说不明的情况，其实才是最多见的。

老头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陷入了沉默，两只手在柜台上不安地握成拳，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我好像……不记得了，我要找什么东西，很急，真的很急，我的宝贝……我不记得了。”

“这是常有的情况，”莫还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既然记不得了，那就先从记得的东西说起也可以。”

“记得的东西？”老头看了莫还一眼，用手抓了抓脸颊，“行，行，从记得的开始。”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老头猛地点了一下头，睁大眼睛看向莫还手里的笔记本，“我叫谢志学，志向的志，学习的学。”

顾爻闻言一顿，又转头仔细打量起老头来。

柜台上的台灯把老头的脸照亮，两个又大又深的眼袋十分扎眼，脸上的肉也已经松弛下垂，可以看得出来年纪挺大了，没有修剪过的粗眉毛肆意地朝上生长着，右眼下面还有几块又大颜色又深的老年斑。

因为“谢”这个姓，让顾爻想到了谢文心，但是谢文心今年也才二十八岁，这个老人的样貌过于衰老了，看上去不是很像她的父亲。

谢志学头上戴着的毛线帽有些起球，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了，身上穿着的病号服颜色也是很常见的款式，因为他两只手都抬起来放在柜台上，所以完全挡住了胸前可能写着医院logo的位置。

“年龄记得吗？”莫还头也没有抬继续问道。

谢志学摊开一只手算了算，“再过两天就七十二了。”

听到这里，莫还才稍稍抬眼看了看谢志学，哪里还有什么再过两天，他永远也不可能到七十二岁了，他的时间已经停在了这一刻，不会前进也不会后退。

“职业呢？以前做过些什么？”

“老师，”谢志学脸上稍稍露出些笑容，“以前当小学老师，退休好多年了。”

莫还将笔放下，坐直身体，“其他的你还有什么能记得的？比如家里有几口人，什么样的家庭情况？又或者说，你来到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有没有记得的？”

这下谢志学没有立刻回答了，他先是想了想，然后低头拉抻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又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我好像在医院，在医院里面躺着，但是为什么躺着我不记得了，只感觉昏昏沉沉的，眼睛好像能感觉到天花板上的灯光，不过看不清楚，我周围围了好几个人，也看不清楚样子，他们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