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九 反切(1 / 2)
蓝半尺拿出的这本旧书上,写着两首诗。
一首是:
“柳边求气低,波他争日时。莺蒙语出喜,打掌与君知。”
另一首则是:
“春花香,秋山开,嘉宾欢歌须金杯,孤灯光辉烧银缸。之东郊,过西桥,鸡声催初天,奇梅歪遮沟。”
韩大胆儿看完一脸茫然,便问道:
“这谁写的诗?狗屁不通!又有没有平仄押韵!”
蓝半尺微微一笑附和道:
“的确是狗屁不通!可你知道这诗是谁做的么?”
韩大胆儿摇摇头。
蓝半尺不疾不徐的道:
“你可知道,有一位明朝的抗倭名将,几乎是家喻户晓……”
“戚继光?”韩大胆儿道。
明朝有几位抗倭名将,其实他刚才也想到了那位名将俞大猷,但是说家喻户晓,最出名的还得属戚继光。
韩大胆儿道:
“如果是普通武夫,写文作诗不太通顺这到能理解,可我记得戚继光可是位儒将,而且也颇有些文墨,还曾经着书立说,写过《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等军事学典籍……”
蓝半尺道:
“这两首所谓的诗,其实是戚继光缩写的密码译本!”
“密码译本?”
蓝半尺点点头,又拿起那张抄了数字的直,接着说道:
“你拿来的这些数字,其实是一种明代的密码名为—反切!而发明这种密码的人正是抗倭名将戚继光。”
蓝半尺指着线装古书上的两首诗道:
“这种密码两个字为一组,组成另一个字的读音,取上字的声母和下字的韵母,“切”出另外一个字的读音。两首诗分别代表每个字的声母和韵母,诗句字数顺序就是序号。”
韩大胆儿问道:
“那柳边求气低,的柳声母就是l代表数字就是1,这就是声母,在配合第二首诗的韵母,就能组成一个字。也就是说两个数字就是一个字。”
“没错!”蓝半尺道。
“而且使用者如果再用方言进行编码,那就更难破译了!”
韩大胆儿按照蓝半尺提供的两首诗,尝试破译数字,可依旧有很多地方对不上。
蓝半尺说,那是因为古人说话的读音和现在人不同。古时候的官话,就是官方语言。古代有本标准音册子叫“切韵”,按时间年代分,可以分为“上古音”“中古音”和“近古音”明代所用的就是近古音,所以有些字的读音和现在不同。
蓝半尺拿着线装书上的两首诗,对比韩大胆儿带来的数字,尝试破译。费了半天劲,刚对出几个字来,古玩铺子一推门,进来一个人。
这人五十多不到六十的年纪,花白头发,胡子老长,带着个瓜皮帽,小眼睛兜下巴,穿一身深色丝绸长袍马褂,料子原本不错,但是显得十分破旧,袖口已经磨破了,胳膊肘底下还打着补子。
这人手里拎着个长条包袱,里面像是裹了什么瓶罐之类的器物,一进门就撇唇咧嘴大马金刀地坐在待客小茶几旁的官帽椅上,张嘴就让铺子里伙计上茶。一看这样子,就是有玩意儿要出手!
韩大胆儿不认识这位,可蓝半尺却熟得很。原本铺子里来主顾了,总得上前殷勤招待,再不济的,也得让伙计赶紧给上碗茶,子张罗着看看这位包袱里是什么好东西。可蓝半尺眼皮都没抬,铺子里伙计也是扫地抹桌子,压根不拾茬。
这位半大老头,可是估衣街和郭店街古玩铺子的常客,姓薛叫薛平仲,因为排行第五,所以早年人称薛五爷。
还有大清国那会儿,薛五爷他爹是在朝廷为官,是钦天监左监副。因为家里有钱,又喜欢古玩,所以手底下着实有不少好东西。可到了薛五爷这代,家里五个兄弟,他排行最小,上面四个哥哥都英年早逝。他就成了家里一根独苗,因此家中自小十分溺爱。
这位薛五爷一点祖传观星望气的本事没学到,就会游手好闲,家里老家儿死后没几年,家业就败得七七八八了。之后薛五爷的爷字就没人叫了,大多直接管他叫薛五。
过去他常拿着家里的好玩意儿,来古玩铺子出手,只有这时候,人家才称他一声爷。可这几年下来,他家里好玩意儿都卖光了。
别看这位是个纨绔子弟,但他可不傻,家里真东西没了,他就经常逛鬼市,找点高仿的西贝货,每次都是趁着天擦黑,快上灯的时候,去古玩铺子出手。
您别说,这薛五爷和老城里蔡二少爷有个共通点,就是古玩浸淫久了,也成了半个行家。他入手的西贝货,虽然都是仿的,但有几件仿的着实不俗、虽然大部分铺子的掌柜都是心明眼亮,但也难保有一两个小铺子掌柜打了眼。
后来久而久之,这薛五爷卖假货的臭名远播,几乎所有古玩铺子都会不做他的买卖了。蓝半尺会做人,这才淡着他装作没看见,这要放在别的古玩铺子,就算不给打出,也得拿话把他挤兑走。
薛五爷见蓝半尺不拾茬,又看见个穿警服的大个子,也不敢炸刺儿,就是一阵哼哈的咳嗦,想引起蓝半尺注意,可蓝半尺假装没看见,继续帮着韩大胆儿解密码。
蓝半尺费了半天劲,这才刚刚解出几个字。
韩大胆儿看着蓝半尺写出的几个字,念道:
“实沈之内…析木之首……荧惑……太白入毕……见长庚……”
这些字根本连不成句子,韩大胆儿也是一头雾水,越看越迷糊。蓝半尺看看解出来的字,放下笔略微思索,他好像看得懂其中有些意思,但似乎有些却不解其意。
他思量了一会,正要开口,却听一旁的薛五爷说:
“这时占星的词儿!”
蓝半尺白了薛五爷一眼,心道,我不知道么,用得着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