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诺千金(2 / 2)
陈真槐当然晓得轻重,对徐征梵道,“徐总,这男人是来逛古玩店的,我们和他不熟,谁知道他居然在这里瞎哔哔!”
然后陈真槐转身对林默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一身的地摊货,十几万的画都凑不齐。你见识过真正古董吗?几千万的生意你都没听过吧!”
陈真槐是精明人,他正在和杜氏集团合作一个非常重要的医药进出口生意,和徐征梵也有陶瓷交易,不想三方彼此闹出嫌隙。这幅画还是他从中拉线的。
这时的杜溪月心里也开始打鼓了,几千万的画,便对陈瑜说道,“这位先生,你既然说画作是赝品,那么你说说假在哪里?”
林默看了一眼杜溪月,本来冰冷的眼神,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现在却温婉可人地望着自己。
林默的心不禁震颤了一下。不说出个丁卯来,对不起美女的信任。
林默看了看画作,感觉不到宋代的韵味,宋代张先《十咏图》的画作能保存如此完美?颜色如此光鲜?再仔细看《十咏图》上的文字也有问题,画可以仿得维俏维妙,可文字要写出神韵就难,特别是每个人的提拔,仿佛出自一个人之手。虽各成一派,但仔细分辨,却有雷同之嫌。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画是假的。
林默陈瑜低头看画,这是一幅卷轴画,画作主体部分此图是一幅山水人物画,画卷的开首部分便是吴兴南园一角,主体建筑为一座重檐歇山顶的楼阁,相配小亭栏杆回环曲折,花草树木掩映,庭中有鹤,......
凑到近前去看前引首有清乾隆皇帝弘历手书“诵芬写妙”四字,拖尾有南宋陈振孙,元颜尧焕、鲜于枢、脱脱木儿四跋,画中有北宋孙觉一跋。本幅上有南宋贾似道“悦生”、“秋壑”、“秋壑玩赏”等印,明初“典礼稽察司印”半印,清乾隆、嘉庆宝玺十余方,又溥仪印三方。
林默在亲爷爷和康爷爷的教导下,对鉴别古画心得颇深,判断真假自有说辞,不一会他已成竹在胸,便说道,“构图严谨,视野开阔,人物线条也算仿的不错了,虽然从可描述的表面特征来看,我只能挑出这么毛病;主要疑点画作上的文字,与张先的手迹有很大的差别。特别是清乾隆皇帝弘历手书“诵芬写妙”四字,形似神不似,没有帝王的霸气。还有就是南宋陈振孙,元颜尧焕、鲜于枢、脱脱木儿四跋,北宋孙觉一跋。南宋贾似道“悦生”、“秋壑”、“秋壑玩赏”等印,明初“典礼稽察司印”半印,清乾隆、嘉庆宝玺十余方,有存疑;溥仪印三方印鉴似乎也有存疑。不信的话,可以做做光谱分析,或者热释光以及酸碱度测定。”陈瑜这番话侃侃而谈有根有据。
至此大家不淡定。
杜溪月更不淡定了,俏声道,“这位先生,你说的只有存疑,怎么能笃定是赝品?会不会有点不严谨?”她的声音清冽如泉水流淌,虽然是询问,但不难听出有褒奖的意味。
“美女,宋代漳县的笔法衣纹用的是细劲流畅的铁线描,服饰施以浓艳的色彩,显得绮罗绚烂。他的笔蘸淡墨,用行云流水描加折芦描,勾出人物婀娜多姿的体态造型,刻画出玲珑精巧的五官,勾勒出衣袂飘飘的服饰......你有这样的感觉吗?”
听了林默的点评,她的内心是相信林默的说词,但她对画精妙的理解有限,只得尴尬一笑:“这......”
“这画是我在临江拍卖行购得的,拍卖行也做过各种检测,这位先生,凭你信口雌黄几句就说是赝品,我会告你诽谤的。”徐征梵厉声道。
林默微笑看了徐征梵一眼,然后道,“真正的古玩拥有自己独特的灵魂与生命,洞穿历史岁月沉淀的气息,你静心体会,仿佛能感触到它们吞吐如有机会的呼吸,精致而冷静,却让人望而却步的感觉。赝品则没有。我说的你们听不懂,也感觉不出来。你在临江拍卖行买的,但是你敢不敢肯定没有被掉包?临江拍卖行有没有赝品我不敢妄自猜测,但这幅画一定是赝品。”
“宋代张先的衣纹皴法把大斧皴拉长拉细,活泼滋润,用墨浓淡精到,既有北派山水的立体感,又有南派的山水的情趣感。他的笔墨流动爽利,转笔方劲,线条抑扬起伏,由工丽变为简逸。......你能感知到吗?”
林默这番话即通俗易懂玄而又玄,说话时的神态高深莫测,把众人唬住了,徐征梵听到他最后的一番言语,倒也深思起来。然后对杜溪月道,“杜总,我坚信画是真的,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再检测一下吧,不然我的心里惴惴不安。”
杜溪月听了林默的一番话,有意结识他,于是看着林默,问道,“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
“我?我伊甸博雅古玩街古玩鉴定高手。”林默淡淡笑道,也有意在杜溪月的面前显摆一下,其实林默的水平在全国古玩界也能排上前十!特别是康永乾干爷爷和他亲爷爷留给他的古玩都可以开一个博物馆。
杜溪月想了想,对徐征梵道:“我认识陶瓷国书画院的一位资深研究员胡舟教授,要不然我们请他给掌掌眼?”
陈真槐被林默的话唬得目瞪口呆,随即醒悟过来,如果真能一眼看出这样一幅古画的真伪,又是伊甸博雅的古玩高手,他当然不会穷逼。
可是这个人年纪轻轻,衣着寒酸口袋比他的脸还干净,暗想,这小子很可能是个江湖小吊丝而已,没有什么实力。只是想在美女面前刷存在感。
于是陈真槐对杜溪月说:“我看没有必要。”
又看着林默,鄙夷道:“穷鬼,知道这位徐征梵先生的身价吗?他的手里怎么会有赝品那?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博人眼球吗?”
林默撇了他一眼,不屑道,“坐井观天,无知者无畏。”
陈真槐坚持说不必鉴定,但徐征梵不这么认为,坚持要求去鉴定。林默看出来了,这个秃头也是被骗了。
一行人告辞了郑老板,陈真槐执意要揭穿林默的江湖嘴脸,怕他跑了,让林默坐他的车,向悦华酒店方向去了。杜溪月和林默坐在后排,杜溪月问道:“林默先生,你确信那幅画是赝品?”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林默问。
“打赌就不必了。”
陈真槐却乐了,这不是可以借机报复林默一下:“我可以跟你打赌。”陈真槐想林默如果没有钱,让他学几声狗叫也行。
“赌多少?”林默问。
“一百万。你个穷鬼拿得出来一百万吗?如果没钱,你输了,就学几声狗叫!”陈真槐哈哈笑道,。
“我这里有一张银行卡,卡里刚好一百万。”林默淡淡地说。
“好,就赌一百万,看你怎么死的。”陈真槐坚决道。
两人写好赌约。林默不再搭理他了,闭目养神。
胡舟教授办公室。
胡舟是一个高大清矍、留着半尺长胡须的老头。
“画呢?”胡舟教授一见面就问,他也是个古玩迷。
徐征梵将画轴递了过来,胡舟接过来,便将画打开,铺在书案上,拿起放大镜,神情专注地看起来。老头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脑袋才离开画,坐在椅子上沉思不语,半晌,才指着画中一处灌木位置道:“宋代张先的画不多,几年前我在故宫博物院看过一幅,这幅《十咏图》主要疑点画作上的文字,与张先的手迹有很大的差别。特别是清乾隆皇帝弘历手书“诵芬写妙”四字,形似神不似,没有帝王的霸气。......”胡教授的话与林默所说几乎一样。
见胡舟教授说的与林默几乎一模一样,陈真槐老实了,不再说话。
“那么,胡舟教授,这幅画会是赝品吗?”徐征梵急急问道,这已经关乎他的诚信和名誉问题了。
胡舟教授想了想,道,“说不好,同一个画家在不同时期的画作技法会有不同……不过,即使是赝品,仿者的水平也相当高。”
“做一下检测吧。”徐征梵对杜溪月坚定道。
胡珀当即打开各种机器,他的助手开始一项一项地进行检测。
大家开始喝茶聊天。聊了一会儿,杜溪月就聊到林默买画的事。
胡舟教授让林默把画拿出来,胡舟教授边看边点头说:“妙,妙。”
“怎么啦?胡舟教授。”杜溪月不解地问。
“果然是画中画。”胡舟教授把头转向林默:“小伙子,有眼力,有气魄,有胆识。你会揭画吗?”
“会一点。”林默谦虚地说。
胡舟教授说:“我这里刚好有揭画工具,不如在这里揭,好让我们一起欣赏一下揭出来的真迹?”
“好呀。想必胡教授也是揭画高手?”林默和胡舟教授一起揭画。半小时后,一副唐伯虎的《秋香扑碟图》真迹展现在众人眼前。人物栩栩如生,行云流水描加折芦,勾写出人物婀娜多姿的体态,......那洞穿鲜活岁月,穿越历史积淀的厚重气息呼之欲出。
所有的人忍不住心里啧啧赞叹。
胡教授的助手打印了一叠资料递给胡教授说道,“胡教授,我们做了光谱分析,也做了热释光以及酸碱度测定,是赝品。”
胡舟教授点点头,翻了翻报告,递给了杜溪月,杜溪月也看不懂,递给了徐征梵。其实徐征梵也看不懂那些数据,但还是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对杜溪月歉意道,“杜总,真抱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没想到临江拍卖行也有赝品。”
“徐董,没关系的。”谢华安慰道。
徐征梵又对林默道,“多谢林默先生了,如果不是您,幸好你目光如炬,我还蒙在鼓里,还会连累杜总蒙受损失。”
林默说:“不用客气,去伪存真是我们古玩人的职责所在。”
陈真槐起身想悄悄地溜走。他不是没有钱,而是丢不起人。林默拦住了他:“陈总,别走呀,该兑现赌约吧?”
陈真槐红着脸坐回椅子。他红着脸,既然检测出画作是假的,他曾经对林默的嘲讽和讥笑,都变成了“啪啪啪”的打脸。现在的自己显得多么无知而浅薄,尤其还当着杜溪月的面,真糗啊!如果地上有裂缝他恨不得马上钻进去。他堂堂一个临江医药、陶瓷进出口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丢不起这个人啊。
“不会赖账吧?给钱,还是学狗叫?”
“怎么会呢。一顿饭钱而已。”陈真槐只好掏出支票本,写了张一百万的支票,低头递给了林默。
林默很欠揍地把支票揣进兜里,拍了拍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胡伯伯,就是这位林先生此前坚持说这幅画是赝品。”杜溪月介绍说。
“哦。这幅画仿的水平很高啊,林先生真是英雄出少年呀!”胡舟教授称赞道。
“林先生,你的画卖吗?”杜溪月想宋代张先《十咏图》的画是买不成了,现在把唐伯虎的《秋香扑蝶图》买下给父亲祝寿是最佳的选择,于是问林默。
“卖。只是价格不好定。”林默如实说。
胡舟教授来了兴致:对林默说:“如果信得过老朽,唐伯虎的《秋香扑蝶图》,目前的行情在三千万左右。”
“林先生如果肯割爱,我愿以三千万买下来。你意下如何?”
“好。杜总真的要买,那就做一下鉴定吧,如果没问题,我就卖给你。”
很快,鉴定结果出来了,真品无疑。杜溪月掏出支票,写了三千万给林默。
其他人看了,都露出羡慕的表情,几个小时就赚了三千万,比印钞机还快。想一想连做梦都会笑醒。
胡舟教授:“小伙子你真是慧眼识珠,敢问师出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