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 / 2）

“你知道吗？你要找的人，他们现在不在这里了。这段时间你去哪了？”薛倩倩一边说一边走上来。

“别过来！”我大声喊道。

她站住了，疑惑地看着我。她说：“你怎么了？”我看见她的手一直在抖，像不听使唤似的不停变幻着手势。她又说：“是出什么事了吗？我让他们留了你的职位，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找后勤主任要车钥匙。车还在老地方。”

我连连摇头，说：“不，我不。你可别这样说，我这几天在哪里你应该心知肚明吧！别骗人了，现在别装什么……”

她打断了我的话，说：“我真不知道你去哪呀，我和毛志峰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发消息你也没回，我只能骗别人说你有事回老家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忽然感到一阵乏力，虽然一直没把薛倩倩当做一个真正的朋友，但是看到她如此卖力地演戏，我心里反倒不是什么滋味。我没有奚落她，只是轻轻说道：“我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咱们都熟悉的地方。”

我俯视着她白皙的年轻的脸孔，想从上面找到一丝紧张或者害怕的表情，可是上面什么都没有。我一字一顿地补充道：“那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地方。”

她没有说话，静静等待我接下来的话。我继续说：“那个地方就在贤远，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我看着她的脸，努力想找到上面的波动，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恼怒了，她一点都不在乎吗？所有的词语都指向了一个地方，而我们都很清楚它是什么。她依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在我看来就是对我的嘲讽。

我飞快地思考了一下，冷笑着说道：“你还真是能沉住气啊。好吧，我只是去了冬青林子。不过，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你的主人。”我用尽全身力气咬出了主人两个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她被揭开伪装后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过我还真不太好想象那光滑的脸皮释放怒火的模样，只能猜测她会朝我跳脚大骂罢了。在说这些时我当然想过她可能会不计后果地攻击我，但我说出它们纯粹因为这给了我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她越是愤怒我就越高兴，这是失败者给成功者的供奉，我愿意享受它们。

可是，除了我说到冬青林时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我们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里弥漫着我的惊讶和不甘。

我知道时间很宝贵，我还想做更多的事，可是我的脚像被定住一样不能挪动分毫。我认为自己没有害怕，可是全身都不听我的使唤。薛倩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目光又缓缓从我身上移到自己的手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身体突然间又能动了，于是我开始大笑。我一边用手指着她，一边声嘶力竭地狂笑。我的笑声伴着冰冷的话语，在整个树林上空回荡。

“薛倩倩，你是想说自己也有苦衷吗？哈哈！难道你后悔了？你的后悔能换来什么？哈哈哈哈！”我笑了好一阵子，最后摔倒在地面上。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闭上眼，攥起拳头。随即她松开手，平静地看着我说：“既然你走出来了，那么，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