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酒溪(2 / 2)
“嗯。”盛玄怨口中应着,却久久不愿起身,双手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许久才不舍地站起回至盛氏席中。
沈微见盛玄怨许久才回席,问道:“陆溪言她身子可有碍?”
盛玄怨答:“母亲,她无碍,只是累了。”
“没事你怎么待了那么久?”秦寒川笑道:“我懂了,自己小娘子乘了风头心里可劲开心吧?”
“嫂嫂……”盛玄怨垂头并不搭理她,沈微清了清嗓子,秦寒川听后端正了坐姿,倒安分了起来。
五族中人一阵唏嘘夸赞,随着新唱曲的歌女登台作唱,众人才渐从那场激烈的武斗中离了思绪。溪中羽觞缓缓淌过,已经有人作起了诗词,琼亦歇了好一阵儿才回过劲来,觉得口中泛渴,但春宴上只供有酒饮,并无茶水。她饮完杯中杏花酿,头开始有些发晕发飘,连忙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可不能醉。她自己叮嘱着,不能醉。
饮下酒后口渴得更厉害了,喉咙中发干发热,日头已攀过三竿,桃枝交错着投下影子,却丝毫谈不上荫蔽凉爽,琼亦唤一声杨素咏:“夫人,这里可供茶水?我有些渴。”
杨素咏道:“春宴素来以酒代水,溪言,你待一会儿,我唤侍从去取水烧水。”说罢招手唤来侍从,嘱咐了事,侍从点头跑远。
要等多久……
琼亦撑着身子半伏在桌上,明明溪流就在眼前,为何还要跑去远处取水?
她等候了好一阵子,愈发口干舌燥,面前清澈的小溪一眼见底,溪底的鹅卵石被阳光照得干净发亮,溪流奔携而过的水汽洒在她脸上,顿觉一阵清凉。
渴……好渴。
再不来……我就要渴死了……
琼亦望着那空空如也的杯盏,又望了望面前的清溪,心道,在水源前活活受渴,我可真是个呆子……
管不了了!
她握住酒杯悄悄环视四周一眼,见众人留心于对诗,无人在意她,心道,很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舀上一杯溪水,凑到嘴边饮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渴,她只觉这溪水格外甘醇可口,一杯溪水下肚,难以压下喉中渴意,便又舀上一杯一饮而尽。
一杯……
两杯……三杯……
待有人发现时,她已半倚在桌边,双颊酡红,俨然是一幅微醺的模样了。陆予皓见她还抬着手去舀溪水,大惊失色:“小五,你在做什么?”
琼亦哆嗦着吓了一跳:“啊?我?”她并未放下酒杯,而继续舀着:“大师兄……我渴了……”
陆予皓一时失语:“你可知这酒华山上的溪水……”
“嗯?”琼亦将酒杯抵在嘴边,眼神飘忽迷离,“怎么了……”
杨素咏也惊奇万分,她扶住琼亦:“溪言,你喝了多少?”
琼亦伸出一只手来,“回,夫人……”她点着指头,却发现不够数,又伸出手来点数:“六、七、八,差不多,这么多……”
“这孩子可真是!”杨素咏夺下她手中酒杯,“也怪我事先没告诉她,这酒泉溪,溪水自为佳酿。”
“我没醉,我喝的是……水,怎么会醉。”琼亦身子发飘,双手连连摆着,“我没醉,没醉。午后,还想上山顶去……”
杨素咏心觉好气又好笑,转头向陆斌道:“宗主,不然叫人带溪言下山歇去吧,她这样一时醒不了酒,我遣人寻解酒药,待她酒醒再回山,如何?”
陆斌看了琼亦这样儿一时也是哑然,不想小半个时辰前惊众四座的弟子现居然醉成这副模样,叹着:“依夫人这么办吧。”
现已进至春宴之末,歌舞已散,却有毛遂自荐之人登台展露长处。高台上正是岳长乐在作舞,舞风活泼灵巧,动若脱兔,众人看而叹之:“都说岳夫人当年云袖作霞,妙舞曲罢,英雄折腰,从小长乐的舞姿上也能窥见岳夫人往昔风采,好舞,好舞。”
舞毕,岳长乐向台下致礼,抚掌之声此起彼伏,琼亦撑住沉重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看一眼盛玄怨,只见他正目视舞台,不知怎么就站起身子:“盛暻。”
盛玄怨偏头望她,神情略带愕然,只听她道:“跳舞好看,我也可以……跳给你看的。”
她这般说时已提着剑跑向高台,陆予皓一拍脑门:“坏了!”
虽说毛遂自荐,谁都可以登台献舞,可他这小师妹哪里学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