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子弹（1 / 2）

“可是我是看到他们说得不对，才会去反驳啊！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她极力为自己申辩，“好多人连事情的真相都不知道，上来就随便泼脏水、扣帽子、一顿乱喷，根本不讲事实也不讲道理，不骂回去我都不解气。”

“你别去看不就行了吗？”

“那怎么行，我有我要守护的正义。”

她这么说，听得我心头升起一丝烦躁，我沉默了一下，平复心绪，思考接下来要怎么说。

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无言以对，反倒更有底气起来，继续激情输出。

“我觉得，人还是不能活得太冷漠才好，如果每个不公平的社会现象，都没有人去谴责，没有人形成热度，那关注度就会减少，多少不公平的事情根本得不到解决。

鲁迅说过：‘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如果我们都做冷眼旁观的那一个，那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一个多么冷漠的世界呢？”

她没有再继续说话，似乎在等我的回应。她微微昂着下巴看着我，像极了一位正气凛然的将军。

我轻轻做了一次深呼吸，没有顺着她的思路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试图把她的关注点转移到另一个方面。

“问你个问题，你现在回忆一下，平时上网的时候，你刷到的所有资讯信息，看完后让你生气愤怒的，和让你开心舒畅的，这两者比例怎么样？”

她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我没留意过。”

“那就现在回忆看看，你浏览整个网络，是生气的时间多，还是开心的时间多；是看了觉得糟心的时间多，还是看了觉得世间美好，万物可爱的时间多；是觉得世人可恶的时间多，还是觉得世人可爱的时间多？”

她似乎习惯性地，把这次谈话当成了又一场博弈，有点反应过来自己失去了原先的节奏，赶忙试图把局面扭转过来：“你这是在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上面的问题。”

见她并不能按我希望的角度去思考，我只能转过来，顺着她的思路了。

“那好，那就先好好说说你上面说的那些。你说你要守护正义，那我先问你，什么是正义？”

她有点哭笑不得，两手一摊：“正义还不好理解吗？”

我：“请解释。”

她：“正义就是，抨击假丑恶，宣扬真善美，还无辜的人以清白，给弱势群体以庇护。”

我：“说得好。你第一个就说，抨击假丑恶，那我问你，隔着网络，你是如何判断，谁是假丑恶，谁是真善美的？”

她：“网上有人描述事实啊！”

我：“你看到的就是事实吗？你就这么肯定？”

我指着她旁边一直沉默吃瓜的一一对她说：“你是一一的朋友，那你自然知道她原来不长这样，但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样，这就叫事实。”

她试图辩驳：“这不是一回事……”

我：“有区别吗？你能看到的，永远只是别人允许你看到的。不说别的，就说我们自己，难道在别人面前，不是也只想主动展示自己好的一面吗？假如你犯了错，你会到处跟人说吗？”

她没说话，但眉头紧锁，似乎不太服气，还在思考怎么反击。

我：“很多时候，因为立场不同，人所坚持的正义也不同。譬如最近那两个国家在打仗，两个国家各自都觉得自己很正义，那到底什么是绝对的正义？

他们各自都有一大堆无比高尚的理由，但战乱之中，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是正义？

正义就是个伪命题。

你的出发点很好，还无辜人清白，保护弱势群体，但这些事，你隔着屏幕动动手指，打几个字就做到了？你确定这样真的改变了事情的走向？还是只是在宣泄情绪？

有些事情后来往好的方向走，难道不是因为有人真正在实地做了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