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潘的(我的)酒(2 / 2)
还不等他接话,我紧接着继续反驳他道:
“家庭生活那就是为了年轻时荷尔蒙的激荡付出的代价,过成一地鸡毛只能怪自己当初识人不慧,这是因果关系,更和心态扯不上半点关系”。
“哦?是吗?那你现在觉得你年轻时激荡错了?听说你已经住好久宿舍了?”,老潘突然将话题引到我的头上。
“这我哪知道啊,我没想过”,我含混地说道。
老潘对着我说道:“你呀,说好听点就是刚愎自用”。
我奇怪道:“你这叫好听点?那难听点呢?”。
老潘:“纯粹就是怙恶不悛”。
“咳,你这骂人骂得太有文化气息了,我都听不懂”,我叹了一口气刚要再来上一小口,老潘边阻止我边说:“啊呦,这可是好酒啊,你悠着点,我是平均分配的,早喝完的不给续哦”。
说完他自己倒抿上一口后接着说道:“你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把你老婆逼回娘家了吧”。
“腿长在她身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知道什么呀?整天瞎操心,不操心操心你自己”。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老潘坐在那里没出声,错觉中外部灯光中的阴影在他脸上变动着。
“你看,你们都是大学生,文化比我高。而我呢虽然自诩工作能力一流,但是没什么文凭,平时工作又忙,不能天天盯着小孩学习。你是不知道我不想让女儿走我没文凭的老路的那个心哟,这事天天困扰着我。所以我有时小孩功课逼得紧些,这有什么错吗?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吗?但我老婆却是宠得不行,对小孩我是说不得也骂不得,整天为这些破事和我吵,我都烦了。现在好了,随便她们去,看小孩这样将来有没有出息”,我把话题重新引回到自己身上。
“你家务事,我不该多嘴,但是你看看我,现在想吵也没机会吵,想疼也没人疼。什么是丈夫,什么是父亲,这些关系其实都是对应的,都是相互成就才存在的,你单独一个人是成就不了任何这种关系的。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以你的想法在一种相互的关系中占据绝对的主导呢?”,老潘的话已经让我感觉语重心尝了。
“我那是为了她们好!”,我仍旧不理他那套。
“你自己都不信这种屁话,你这是在为自己的独裁找借口。在没结婚前你和你爱人都是独立个体,没有血缘羁绊,那时你们各自为自己好也为自己负责。嫁给你了后反倒失去为自己好的功能了吗?是结婚才产生了这种所谓的”夫妻“关系,这种关系是后天人为制造的,你并不天生是她的丈夫,她也天生不是你的妻子,脑子拎不清。你按你的想像要求一个天生不是你妻子的人成为你相像中的妻子,美其名曰:对她好,这对任何人都是不公平的”,得,老潘的话又从语重心尝改为形而上的哲学思辨。
“老潘,你这话有点深奥,我有点听不懂。你意思是不是觉得男人遇到什么事就该直接去给老婆认个错,痛定思痛,痛哭流涕,痛改前非?”,我故意调侃他道。
“不懂就对了,因为你没有失去过,你感觉不到这种人为创造出来的关系从无到有又转到无的心理变化,你没有这些思想蜕变的过程。真的就像一场梦,一醒来全都回到了原点,但是梦中记忆哪怕是和争吵有关的都会让你难以割舍”,说完,老潘仰头来了口大的。
老潘自从妻儿车祸离开人世后一直郁郁寡欢,唯一爱好就是喝酒,几杯酒下去就容易缅怀过往,教育今人。我真怕他把自己说哭了,转而说起案子来:“那老潘,有没有可能夫妻在相处的时候并没什么大矛盾,但意外失去之后即不怀念,也不悲伤的心理状态?”。
“这个问题和今天的案子有关?”,老潘斜睨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一般酒桌上有句粗话:中年男人有三喜,升官发财死老婆。粗看这最后一喜应该对应的是从心理上和生理上对出轨的向往,但细想不然,这些话是只能对活着的原配恪守夫道的无耐之心,这种责任除死才方休。因此真正面对共同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以上的爱人意外死亡,除了真正的铁石心肠谁能不难过呢?不过,对已经婚内出轨的男性来说,就不一定了,说不得早就巴望着一场完美的意外,最好还带有意外险的那种。还有就是本来感情已经破裂,靠一些外在条件强硬维系,比如靠孩子或经济关系等硬凑和着,两看相厌还必须一起过日子,那一方的意外就是另一方的解脱”。
“自身出轨或不想继续维持婚姻关系会导致蓄意谋杀对方吗?”,我继续提问。
“这个问题要反过来思考。杀人的直接动机一般不会是因为自己出了轨或者不想继续维持婚姻关系直接杀死对方。因为从理智上看假如有更简便、平和的方式可选何必去走极端。当和平方式由于种种原因无法选择的时候,才有可能走上绝路。相反,若是被对方出轨或被迫要终止本意想要维持的婚姻关系那倒是可以直接形成杀人动机的”,老潘分析道,但他的话已经绕得我头晕眼花。
“好吧,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今天太晚了,我得走了”,我干了杯中最后的酒后站起身告辞:“明天我准时来拿报告,以后你也备点花生米,两男人对着干喝就是没感觉”。
“我的金玉良言胜过所有佐酒佳肴了。对了,陈倩这个小妮子你可得注意点,可不是看着这么简单的”。老潘说道。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我被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话说的莫明其妙。
老潘不再答理我,挥着手将我赶出了门。
走出刑警队,我来到室外点了根烟,身体被外面的凉风一吹,酒劲稍稍有点上头。我拿出手机想给丈母娘家里去个电话,结果一看时间就只能作罢了。抽完烟我回到影音室,果然他们都还在,就像我这来回一趟期间压根没动过似的,我便坐下一起筛查起监控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