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梦中旧忆（2 / 2）
“不就是断了一只手么，又不是你的错，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比顾叔当年强多了，顾叔很满意，也很欣慰。”
“……”
……
“楚风。”
“顾叔，你的伤好了！”
“断肢难续，哪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我今天是来道别的。”
“道别？你要走？”
“嗯，项将军准我还乡了。”
“就因为手断了，所以项毅要赶你走？”
“吼什么啊！项将军的名讳是你随便叫的吗？什么赶，顾叔这次是因祸得福，终于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
“想想老子从军十年，每年探亲假就那么几天，女儿也没见过几面，不知道这次回去，她还认不认我这爹爹。”
“顾叔还有女儿？”
“嗯，我负责征兵的时候女儿刚出生，我们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吧，也有五年了。”
“嗯，五年了。”
“这五年顾叔没少你饭吧，哈哈，居然有人会为了吃饱饭而投军，你说这可不可笑？”
“……”
“哈哈……”
“顾叔当初又是为了什么而投军？”
“我？其实我也是为了吃饱饭，为了身后的家人能安稳的吃饱饭。”
“……”
“所以啊，小子，以后顾叔能不能安稳的吃饱饭，就看你们的了。”
“……”
“守好不归山，若不归山失守了，国将不国，家也不成家，到时候就没人管饭了。”
“顾叔放心，我一定誓死杀敌，守卫不归山！”
“好小子，你性子坚韧，悟性也高，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我已经向项将军举荐了你，你还年轻，再历练历练，楚军之中有你一席之地！”
“顾叔，我……舍不得你走。”
“顾叔是念旧的人，也舍不得你啊，等哪天战事没那么紧了，你到临河郡双子村来，顾叔给你烧鱼吃，管饱。”
“好，我一定去。”
“哈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什么！不能烧！”
“不能烧？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你本就站在线外！”
……
“顾叔！”
剑光闪过，楚风惊醒过来，他大口地喘息着，面上满是悲痛之色。
一别三年，不想他真到这双子村时竟是这国不国，家不家的境地。
来不及把酒言欢，来不及闲言叙旧，更来不及跟他说声谢谢，甚至来不及跟他正式见上一面。
看着那仿佛父亲一般的汉子倒地那一刻，他的肺腑似乎都要裂了！
他多想冲上去，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但他还不能死，他若死了，那珂儿怎么办？
许久之后，楚风缓过神来忙寻珂儿所在，却见这丫正蜷缩在他身子一侧，恬静地睡着。
此时已是深夜，寒星点点，四野漆幽不闻虫语，唯有呜呜寒风长啸。
“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楚风暗叹了一声，正要解下外衣给珂儿盖去，忽然他面色一肃，凝望身前一处。
那是篝火的余烬，不甚明亮的星辉下犹能看清几段尚未燃尽的枯枝。
楚风霍然起身，珂儿也在此时惊醒过来，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随即望着楚风喜道：“你醒了，对了，这个给你。”
珂儿在怀中掏出了大把树叶，邀功似地递向楚风，这是她在生火之后去找的，也是两人这一路走来时常拿来果腹的食物，虽然味道酸涩但能勉强充饥。
楚风面无表情地拍掉珂儿手中的树叶，指着那篝火的余烬冷冷道：“为什么要生火？”
“我……我怕你冷啊！”
珂儿吓了一跳，往日楚风话虽不多，但待她也算温和，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森冷。
她揉了揉被楚风拍疼的手，忽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俯身在山岩的一侧又捧起了一张树叶，递向楚风怯怯道：“要不，你先喝点水吧。”
那是一张类似荷叶一般的树叶，七寸见方，被珂儿掬成了一个小碗，也不知从哪里接来了一些山泉水。
楚风面色微怔，两人这一路走来，吃喝一直都是他在负责，却不想昏睡这段时间，珂儿也为他做了这许多。
珂儿终究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说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
一念至此，楚风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他接过了这山泉水，一饮而尽。
“走！”
丢掉手中的树叶，楚风拉起珂儿，头也不回地往那深山走去。
楚风的神色虽然缓和了许多，但却依旧凝重，珂儿此时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什么祸事了，她勾着头任由楚风牵着，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楚风此时的心情确实沉重，两人处境本就堪忧，珂儿这一把火无异于火上浇油。
数日前一场暴雨，此时不管是枯枝还是落叶都是受潮的，焚烧都会产生大量青烟。
蒙拓本就是追捕至此，蛛丝马迹都会格外留意，青烟一起，两人的行踪哪还有不暴露的道理？
只是自己昏睡这段时间，蒙拓完全有时间追上，可怎么却没有追来？
难道蒙拓没有发现两人的行踪？
心中虽有疑虑，楚风脚下却是不停，而两人再临高之处时，夜幕中忽见远处火光点点，连成一线。
原来不是蒙拓没有发现，也不是蒙拓不追，他只是用了一个费时费力的笨方法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