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令行禁止（1 / 2）

霞云如血，日沉西山。

楚风远眺此处，面色不见悲喜，只是眼神之中却有少许惘然。

那是楚都郢陵的方向，也曾是他千难万险也想要回去的地方，只是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

许久之后，楚风收回目光，回首身后群山，又见肩膀处珂儿恬静的睡容近在咫尺，他难得地笑了笑，大步往南。

山路崎岖，楚风背着这丫头行进的速度实难差强人意，也不知那只麂子能争取多长时间，他此时并不打算休息，他得连夜赶路。

蒙拓虽然贪功，但绝对不是一个莽夫，发现踪迹追上来是迟早的事情，他必须在蒙拓追上之前渡过沧江，只有到达沧江南岸两人的处境才会好过些。

秦人不擅水战，虽然借着不归山崩灭了东楚，但毕竟是仓促奔袭，北秦对沧江南岸的控制力定然要薄弱许多。

只是出了这乌角群山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要在这里躲过蒙拓的哨骑也着实不易。

迫不得已之时，两人更是昼伏夜出，只凭着微弱的星光赶路，一路之上果腹的食物也仅仅是赶路时楚风随手摘来的树叶。

这树叶味道酸涩，极难下咽，好在珂儿也颇为懂事，非但从未叫苦，力所能及之时更是不用楚风背负，倒是让楚风省了不少心。

数日后，天将拂晓之时遥遥又见群山突起，青冥之中更见一条大河自西向东，滔滔而去。

山峰回转，珂儿突指前方，雀跃道：“看，那有个村子！”

“嗯，双子村。”

遥遥看着那临河的村落，困乏的楚风伸手摸了摸珂儿的脑袋。

只要到村中寻得一条小船渡过沧江，两人就算是暂时脱险了，只是楚风的脸色不知为何却有些复杂，似乎并没有多少欢喜。

“快走吧！”

珂儿心中欢喜，也没察觉到楚风面上的异色，她一把抓住那在自己头上作乱的大手，拽着就往双子村快步而去。

楚风面色稍宽，任由这丫头拽着，然而未走两步，他却面色微变，仓促将珂儿抱起后伏身藏匿到了一处灌丛之后。

“怎么了？”

珂儿不解，抬头看了楚风一眼，却见他一脸的凝重。

楚风示意珂儿禁声，果然隐隐听得阵阵马蹄声传来，片刻之后蹄声由远而近，不远处官道上突现群骑驰骋，全是北秦轻骑的装束。

伏身灌丛之后看着这群骑驰骋而过，约有一千之数奔进了那双子村中，楚风疲惫的面容顿时又苍白了几分。

一步之差，蒙拓终究还是追上来了！

“那些坏人又来了，怎么办？”

悲喜交替，此时的珂儿隐见哭腔。

“我们先进山。”

思量片刻之后，楚风冷静地做了决定。

这山山势沿着沧江起伏，南北两岸颇为对趁，就仿佛千万年前本是一体，不知何时却被沧江生生撕开一般。

这起伏的群山最高的两座山峰也是南北对趁，临江一面更是如同鬼斧天降，或许千万年前它们真是一体，只是如今南北对望，隔着沧江再无相聚之期。

后有文人墨客感其悲凉，以双子命名这最高的两座山峰，只以南北区分，更是留下不少诗词歌赋，累日经年倒成了东楚一景，更是那临近村落名字的出处。

“这山中没什么猛兽，你先躲在这里，我去查探一下，一会就回来。”

进山不久，楚风寻了一处背风的隐秘之处，示意珂儿藏身。

珂儿神色怯怯，只是拽着楚风的衣角不放，如水的双眸满是不舍与惧意。

这几日的相处，两人也算是患难与共了，这丫头已是对楚风颇为依恋，此时骤然分开，心中又怎么不慌呢？

楚风捋下那拽着他衣角的小手，而后抽出随身的匕首放入这小手之中，他半跪下来轻柔地抚了抚了珂儿的脸颊，轻声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去的。”

珂儿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缩身进了那山岩的凹陷之处，她抱膝望着楚风，怯怯道：“你……早点回来，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等我。”

楚风笑着摸了摸珂儿的头，随即扯来附近灌丛的枝叶稍稍遮掩了缺口，再转身时，面色又在瞬间凝重了下来。

楚风粗知附近的地形，更知这方圆数十里只有这一座双子村。

他此时风寒愈重，这几日更是有了乏力之感，数日前的一场暴雨让沧江水势暴涨，他根本不可能带着珂儿涉水渡江。

蒙拓追兵已至，附近除了这双子群山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若不能在双子村中寻得一条小船设法渡江，待蒙拓依迹寻来，等待两人的只有死局。

而此时双子村中，在睡梦中惊醒的村民全被驱赶到了临江的开阔地中，数百人挤作一团，纷乱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秦楚世仇，谁没有亲人战死不归山，这些村民虽然此时势弱，但大多隐怒切齿，眉目含恨。

人群之前一将冷眼看着，他身形彪悍一身的杀伐气息，正是以令行禁止著称的蒙拓。

乌角群山楚风仗着一只麂子金蝉脱壳，但毕竟能逃的方向只有东和南，蒙拓着重这两个方向的搜寻，果然发现了楚风的踪迹，这才快马截来。

“蒙将军，全村的人都在这里了，要不要过一遍？”

“我看不用了，他们若先到了这里，早渡江去了，决计不会停留。”

否决之人还是那日反驳蒙拓的副将，不过他言辞在理，蒙拓倒也是听进去了，而且这人群之中老弱居多，适龄的孩童也是肤色黝黑，更不可能是东楚的小公主。

“出来个能主事的！”

蒙拓微微点头，上前两步冲着人群就是一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