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屈少年（2 / 2）

这一次男子没有跪倒，也没有伏倒，反而是借着那一脚的力气仰身躺到在了地上，他憔悴的面容之中嘴角微扬，似在嘲讽。

这两个秦兵都是秦军主帅的亲兵，此时见着那男子嘲讽自己，骂骂咧咧之余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看来，又是一个硬骨头！”

许久之后，随着那将军的一声沉吟，两个秦兵停下手来，他们转身望着对弈的两人略显惶恐。

“连个俘虏都制服不了，你们是成心让国师看我的笑话？”

说话的还是那个将军，这将军面色微黑，稍有风霜之色，看似五十有余，此时面沉如水不怒而威，虽然出声训斥，但一双虎目却依旧紧紧地盯着棋盘。

他取子从容，落子清脆，起落之间无不透着杀伐果决之意，看神态似乎对帐中的闹剧毫不关心。

“有道是少年壮志不可欺，我看这少年有几分骨气，他既不愿意跪，那就算了吧!”

此时说话的是那身着黑色大氅的文士，这文士额宽眉长，三十模样，云淡风轻的神情之中隐隐透着一分自信的笑意，睿智的双目也是落在那棋盘之上。

他一手提着广袖，落子之前必然浅思三分，仙风道骨浑然天成。

“国师以为这楚人到了我的秦营之中，还能活过三天?”

将军冷笑着将一枚黑子按在了棋盘上，随即用食中二指取走了其中已成四面楚歌之状的白子，置于文士面前，冷笑道：“将死之人，还有何壮志可酬？”

“世事难料，这世间种种，就如同这棋局一般。”

文士提着广袖将一枚白子轻轻地点在了棋盘上，随即也是捻起了其中一枚已是山穷水尽的黑子，同置于将军面前，云淡风轻道：“不到最后一步，谁又知道谁赢，谁输呢？”

正是此时，那倒在地上的男子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憔悴的面容之中再无嘲讽之色，望着对弈的两人，他那寒如水的双眸，仿佛瞬间凝结成了冰。

也就在这一瞬间，对弈的两人似有所觉，齐齐转头望向这已是俘虏的男子。

“好重的杀气。”

文士轻捻着手中的黑子，若有所思。

“好气魄！”

将军也微捏着手中的白子，他望着男子赞许之后，转而却又轻蔑道：“如今你已是败军之俘，落魄至此，还想杀我？”

“楚人，都想杀你！”

男子的声音不大，喘息间甚至还有些虚弱，但这声音却如他的眼神一般，寒气逼人。

“楚人？呵呵！”

将军轻蔑地笑了笑，神色越发不屑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就在几天前，郢陵已被我军攻陷，楚王自缢，东楚……亡了！”

东楚亡了！

这被五花大绑的男子闻言如遭重创一般，虚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眼眸之中的寒意也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秦楚相争多年，东楚精锐尽在不归山，如今不归山忽然崩塌，北秦大军长驱直入，东楚哪有不亡的道理？

“天亡东楚！”

男子黯然沉默了许久，忽然闭目叹了一声，随即转身朝南缓缓跪了下来，跪的是楚都郢陵的方向。

看着那原本百般不愿屈膝的男子，此时面朝旧都而跪，饶是那云淡风轻的文士，此时脸上也是露出少许肃色。

“我原本很好奇你如何在那山崩之中活了下来，但我料你也不会与我多说，我也不与你废话了。”

将军对男子的忠义也有些意动，似乎是动了惜士之心，他收起了轻蔑的神色，肃道：“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降秦，助我北秦一统，我一诺千金，不会因为你是楚人而看轻你一分一毫，否则，死！”

“呵！”

将军声落，男子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他依旧紧闭着双眸，冷冷道：“秦楚交兵三十年，宿仇已久，将军任帅这些年，可曾见过东楚一人降秦？”

将军面色微沉许久不语，男子又凛然接道：“多谢将军美意，但东楚只有断头之鬼，无降秦之人！”

“哼，果然是块硬骨头！”

将军闻言顿露厌烦之色，他转头一挥手，不耐道：“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不识时务的楚人，拖下去砍了，让他尽忠！”

“慢！”

两个秦兵得令之后正要架起男子，不想却被那文士开口拦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了男子片刻，随即方才淡淡道：“留下姓名。”

闻言，男子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转身扫了两人一眼，挺直了身躯冷冷道：“楚风。”

“楚风？你就是楚风！”

众人闻言面色齐齐一怔，随即一股阴寒的杀意瞬间弥漫在这帅帐之中。

“呵呵！果然好气魄，楚风啊楚风，现在你想痛痛快快地死，只怕也没这么简单了！”

将军听到楚风二字时豁然站起，脸色也极度阴沉了下来，他咬牙切齿地望着帐中的男子。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