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面对暗夜（2 / 2）

车还没来，再等等，不着急。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小白鞋，外面到处都是积水，要不要回去换一双？

一转身，看着远处昏暗的过道，还是算了吧，脏了洗洗就行了。

今天有点儿晚，要不要等明天？

晚吗？

才八点多。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雨后的骤冷，他打了个哆嗦。

立夏之前的温度比叛逆期的青少年还不稳定，尤其是白夜之间的温差更是荒唐的离谱，直接从青春期跳到了更年期。

白天未渗透的雨水在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只穿了一件棉外套，很快便开始打颤了。

阴云散去，天空中探出稀疏的几颗星，不亮眼，仍有光。

他心里问：你在吗？

他期盼那个声音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如果那一夜的记忆还在，他也不至于表里如一的冷冰冰。

这一夜，他却需要艰难的迈一步，独自面对恐惧的深渊。

出租车缓缓驶来，刺眼的灯光虽然荆棘，好歹是为他铺的路。

在司机师傅准备收回最后一点耐心的时候，他拖着僵直的腿打着哆嗦以最快速度的慢动作上了车。

“你没事吧？”司机师傅满脸疑虑，这个人不会是有什么病吧？当然，这个病包含了两层意思，神经病和真的有病。

“没事，走吧。”有人陪在身边稍稍缓解了他的恐惧，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发颤。

“去哪儿？”

“北郊别墅区。”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疑惑了一瞬后朝着目的地驶去。

一路上，谁都没先开口，也就自然而然的达成了沉浸式的默契。

就像锁口，若是插对了钥匙才能打开，话匣子也一样。

大家都很累了，为了自己的生活奔波那是迫不得已，非必要就不再额外馈赠热情了。

柳世俊一直以一种全身紧绷的状态看着窗外，心里除了被那个地方用一根线不松不紧的牵着外没有任何情绪，或者说他的脑子既乱又空，似乎在思考，具体在思考什么却没个概念。

他迫切想赶紧到达目的地，在那里一定发生过什么跟他有关的事。同时他也害怕到达目的地，未知的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人们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是被大流淹没还是出人头地，无论是否真的相信神佛，总会上三柱香，为自己卜一卦。

然而，如果未来就在眼前，打开门就能看到，又有多少人会毫不犹豫的打开这扇门呢？成就辉煌固然好，平庸寡淡也勉强能接受，若是凄风苦雨呢？

当然，有一部分人会昂起高贵的头颅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当然由你了，由你怎么想，由你怎么干，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