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卷 章阿端（1 / 1）

神情婉妙闯灯下

对烛如仙渐拥怀

一个姓戚的年轻人，他名叫生。生的家境并不富裕，但他为人正直，敢于担当。当时他的家乡有一处巨大的宅第，但这个宅第闹鬼，白天也能见到鬼怪的存在，导致家中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去。于是，生以低价买下了这处宅院，并将里面的楼阁荒废不用。

生的家人每天晚上都会受到鬼怪的干扰，家中的女仆们也时常传闻奇怪的声音。经过两个月左右，家中的一名婢女突然离世。不久后，生的妻子前往那处废置的楼阁，归来后便生病了，并在数日后去世。家人们对这些怪事感到惧怕，劝生搬离这处宅院，但生却不听。

然而，生感到孤独寂寞，心中难以平静。有一天晚上，他生气地躺在那座荒亭中，点起蜡烛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但久等无果，他终于睡去了。不久，他感觉有人用手探索着他的被子，后来看清楚，是一个老大婢，形容丑陋。生知道她是个鬼，于是抓住她的胳膊推了一下，嘲笑说：“你还真是鬼啊！”婢子感到惭愧，低着头退走了。

紧接着，另一个女子从西北角出现，神情婉约，走到灯下，怒斥生：“你这个疯子，竟然高高躺着！”生笑着回答：“我在这里是地主，等着你来收房租。”说完，他起身赤裸着追逐着这个女子。女子惊急之下逃跑，生拦住了她的归路，女子无路可走，只得坐在床上。生近前看她，觉得她仙气飘渺，渐渐地抱在怀里。女子笑着说：“你这个疯子，竟然不怕鬼？看来你的命不久了！”生强行解开她的衣裙，她并没有强烈抗拒。接着，她自述：“我是章氏，小名阿端。误嫁了荡子，性情刚愎不仁，遭到折辱，愤愤而终，埋葬在这里已有二十多年。这处府邸下都是坟冢。”问及那个老婢的身份，她解释说：“她也是个鬼，曾是我的仆人。家中有活人住，鬼们不喜欢呆在屋里，她是叫你离开的。”生问及扪搎他的目的，阿端笑说：“她三十年没有体验过人间的感觉，可怜可悯，但也太过放肆了。胆小者鬼们会更加欺负，而坚强者则不敢冒犯。”

听到邻居的钟声敲响，生穿衣离开床，对阿端说：“如果不嫌弃我，今晚再来。”阿端答应了，并在入夜时果然再次出现，两人又度过了一夜的快乐时光。阿端告诉生：“家中不幸发生了丧事，我感到悲痛，对你情有独钟，可否为我安排投生？”生感慨不已，答应她的请求。

生妻在投生之后不久来到生面前，生伤心地抚摸着她的手，妻含泪无言。阿端再次来访，告诉生：“娘子将生在一个贵人家庭，以前生世的耳环丢失一事还未解决，所以迟迟无法见面。目前耳环寄在药王廊下，有人监守，我已派人去贿赂，或许很快会回来。”果然，耳环不久后就送回了。生问起阿端是否闲散，她告诉他：“在阎王那里，轮回鬼不自己投自己的，阎王也不会介意。”

一天深夜，老婢引领生的妻子回到生的家中。生悲伤地握住妻子的手，妻子含泪应和。阿端告诉生，她的冤魂得到了解脱，将来会成为城隍的女儿，请求生给她送别。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人们逐渐习惯了生妻时常在家中出现的情况。生妻在白天时很安静，晚上则在荒亭中陪伴生，两人相依为伴，似乎忘却了她已经是一个鬼魂的事实。

然而，过了三年之后，家人们开始感到不安，生妻的病情愈发沉重。她时常在梦中哭泣，摇晃身体，看起来仿佛看到了冤魂。生妻告诉生，她梦见了阿端，阿端说自己已经是一个聻鬼（死后成为鬼魂的另一种说法，怒其改变了去世后的命运，向生妻索要生命。阿端请求生妻帮忙作道场以度化她的怨气。

生非常担忧，询问阿端是否受到责罚。阿端回答：“我确实受到一些责罚，但比起偷生的罪孽，偷死的罪过要小得多。”她告诉生，自己的脸庞形状渐渐模糊消失。生每次独自在荒亭中宿夜，希望能有其他的奇遇，但却始终没有再遇到其他的灵异现象，心中感到一片寂静。

某天晚上，生听到生妻在荒亭中哭泣。他急忙赶去问明原因，生妻却说：“前面那个押生者，现在情况恶化，受到追责，可能很快就不能再见面了。”几天后，生妻病情加重，她告诉生：“我原本愿意长久地陪伴你，不想再活了。但现在情况危急，可能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离别了！”言罢，她再无动静。

生非常着急，希望寻求解救之策。他问阿端是否能帮忙，阿端却告诉他：“度鬼的事情不是你能力所及的。”阿端再次到访，带来了一位冥间的女巫，说她在冥间有一番作为。生正要前往求助，阿端劝止道：“鬼是不能被凡人所医治的。”于是，阿端离去了。

生的妻子病势愈发沉重，身体颤抖不止，看到幻象，似乎看见了鬼怪的存在。生急忙搂住她，头埋在她的怀里，生妻似乎害怕地挣扎。生站起身，生妻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过了几天，生妻突然昏迷过去，身体变得僵硬，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生妻的面庞也变得愈发模糊，仿佛消失在时光的洪流之中。生悲痛欲绝，用人间的礼仪为她举行了葬礼，并将她葬在祖墓旁。

整个夜晚，生妻的幽魂在生的梦中呜咽哭泣。生又试图安慰她，但她却告诉生：“我已无法再投生了，我命中注定的是成为城隍的女儿，烦请你帮我转告。”

生的家人对于生妻的存在逐渐习惯了，虽然初时感到害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此已不再感到惊奇。每当生不在家时，家人们会通过窗户和生妻进行交流，告诉她家中的情况。

生妻的病情时好时坏，但她始终陪伴着生，他们彼此依存，似乎忘记了她已经是一个鬼魂的事实。然而，这样的美好时光并不会持续太久，生妻最终因病故去，留下了生无尽的悲伤。

生的心中始终难以平静，他时常独自宿夜于荒亭中，希望能再次遇见阿端或其他的奇遇。但鬼魂再也没有出现，只有寂静的夜晚，让生陷入对生妻的思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