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卷 寒月芙蕖（1 / 1）

荷叶满塘一座惊

北风骤起无复存

一个名为寒月芙蕖的道人，他的身份和出身都不为人所知。寒月芙蕖通常穿着单薄的帢衣，用黄绦系住，没有裤子和衫。他喜欢将发髻半梳，然后用嘴巴衔着髻，看起来有点像戴着冠冕一样。白天他赤着脚在市场上行走，夜晚则睡在街头，离自己的身体数尺之外，但周围的冰雪却奇迹般地融化消失。他初来时，经常表演幻术，吸引了市民们的好奇和敬畏。

有一个无赖的人向寒月芙蕖赠送了酒，希望得到他的道术传授，但被拒绝了。有一次，寒月芙蕖在河边洗澡时，无赖者突然抓住他的衣服威胁他。寒月芙蕖礼貌地说：“请将衣服还给我，我会慷慨地传授你道术。”但无赖者担心寒月芙蕖陷害自己，不肯松手。寒月芙蕖问道：“果然不相授吗？”无赖者回答：“是的。”寒月芙蕖默默无语，然后黄绦竟然化为一条围绕着他的大蛇，昂首怒目，向无赖者吐着舌头。无赖者大吃一惊，长跪不起，脸色青白，气息急促，只求饶命。寒月芙蕖最终拿回了黄绦，而那条蛇则另有所去。自此，寒月芙蕖的名气更加响亮。

缙绅家闻听了他的神奇表演，邀请他前来作客，从此他与乡间的士人之间建立了友谊。不管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争相邀请寒月芙蕖参加宴会。有一次，寒月芙蕖在一个湖畔亭子邀请官员们共饮。到了约定的日子，官员们都在案头找到了寒月芙蕖的请帖，却不知他是如何送到的。众人赴宴时，寒月芙蕖弯着腰迎接。他们进入亭子后，却发现亭子里空无一物，连座榻都没有摆放，有人开始怀疑他是在戏弄众人。寒月芙蕖向官员们说：“我没有仆人，麻烦诸位的随从帮忙一下，少做一些奔走的事情。”官员们都答应了。

然后，寒月芙蕖在墙壁上画了一对双扉，用手挥动，内部的门应声打开。众人好奇地走近一看，发现里面忙碌着许多人来来往往，屏幔、床榻等一应俱全。一切东西都是由里面的人传送到亭子外面，寒月芙蕖叮嘱众人不要与里面的人交谈，只是顾而笑。很快，亭中的陈设丰盈，充满奢华。然后，上等的美酒和热腾腾的食物自壁中传送出来，让座上的客人都感到惊讶。

亭子的背后是一片湖水，每逢六月时分，湖面上会盛开数十顷的荷花，一望无际。尽管当时是冬天，窗外茫茫一片，只有烟绿的景色。有人客观赏荷花时感叹道：“今天的宴会真是美妙，可惜没有莲花点缀！”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然而，片刻后，一个青衣吏人急匆匆地走进来报告：“荷叶满塘了！”众人都大吃一惊，推开窗户往外望去，果然见到遍布湖面的翠绿荷叶，还有一些花苞正在绽放。转眼之间，成千上万的荷花竞相开放，北风吹来，荷香扑鼻。众人纷纷认为这是一场奇异的幻梦。

于是派遣吏人划船采莲，远远看见吏人划船深入花丛，不一会儿返回，手里拿着一束莲花来。众人追问他在哪里采摘到的，吏人回答说：“我乘船前往，看见莲花在远处，然后渐渐接近北岸，接着又在南湖中遥远。”寒月芙蕖笑着解释：“这只是幻梦中的空花。”不久，宴会结束，荷花也凋谢了，北风刮起，摧折了荷盖，一切恢复平静，再也没有莲花了。

济东观察公非常喜欢寒月芙蕖，经常邀请他到自己的府邸，一起喝酒作乐。有一次，公与客人共饮。公一向自豪于家传的美酿，每次只斟一斗，不愿意随意浪费。但是这次客人却喜欢上了这酒，一再要求倾酿。公坚持说已经尽量倒了，没有剩余。寒月芙蕖对客人说：“你若真想醉酒，向我索要即可。”客人很好奇，便请他帮忙。寒月芙蕖将壶放进袖子里，过了一会儿，拿出来时已经满满的，与公藏着的酒没有任何区别。宴会进行得十分愉快，后来公查看了酒壶，封固完好如初，但酒瓶却已经空了。公心怀愧怒，认为寒月芙蕖必定是施展了妖术，于是拿起杖想要责罚他。但刚刚抽打了一下，公感觉到自己的腿部剧痛，再次打下去，臀部肌肉似乎要裂开。寒月芙蕖虽然喉咙哑了，但观察者已经看到座上沾满了血。他立即停止了责罚，让寒月芙蕖离开济南，再也不知所踪。

寒月芙蕖后来被人在金陵地区遇见，他的衣着仍然如故。人们问及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笑而不语。